“陛下驾到——”
听到这嘹亮的喊声,如云整个后背一紧。
她止住哭声,抹去脸上的泪,又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悲伤又惹人怜爱。
娘娘嘱咐她照顾皇子公主,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能长久地伴在皇子公主身边。
唯有爬上龙床,当上这后宫的主子,她才能争抢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抚养权。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无限放大,直到一身黄袍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陆景逸生的俊美,再加上他肩宽腰窄,镶翡翠的黄带系于腰间,更衬出他优越的身材。
那一双细柳眸生的刚毅,里面暗含的波涌很难让人读懂。
他一言不发,双手背后环腰后。
目光落在床上凸起的白布,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并没少悲伤,但在宫人面前,他多少也得装些。
屋里的血腥的臭味熏得他头晕,他紧眉,轻咳一声。
就在刘无德要开口前,如云突然跪在地上,“陛下,我家娘娘生前留了话给您。”
“卫良媛她留了话给朕?”
陆景逸额梢的深痕更加明显,一脸不悦。
刘无德察言观色,见他露出不喜的神色,直接怒斥道:“大胆!陛下还没开口问你......你一个卑贱的宫女怎敢......”
没想到陆景逸竟然下令,“刘无德,你别说话,让她说下去。”
刘无德立马狗腿地向后一退,“是。”
如云得了机会,立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举手投足皆是设计。
说起来,也是跟卫氏学的。
卫氏虽不曾在陆景逸面前做过这些动作,但她私下,已练习不下百次。
如今被她拿来用,也不知道她家娘娘会不会怪她。
“陛下,我家娘娘她说,这辈子能遇到您,是她前世积德,若有来世,她还愿与您再续前缘。若您也记得她的好,能否让人在养心殿的院子里种一株红海棠,希望以后每年海棠开花季,您都能想起她。”
“就这?”
陆景逸稍微有些迟钝。
为何是海棠花?
那花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
御花园到处都是,他路过御花园时,也能瞧见啊,为何非要种在养心殿?
卫氏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如云很怕自己的算盘落空,忐忑不已,试着劝服他,“陛下,我家娘娘曾同奴婢讲过,您曾亲手摘过一株红海棠给她,她......\"
\"哦。\"
陆景逸仍是没什么印象,但他也不想继续听她废话了,“朕记得了,不过卫氏已去,朕现在再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倒不如让她在地下好好安心,朕......”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陆景逸心头,又撩起了他此时不该有的欲望。
眼前一阵眩晕,他用手扶额,稍微缓了一刹。
如云还以为他是太过悲痛,又不愿表露,才会这样,心里稍好受了些。
但她也没被感动冲昏头脑,趁机上前扶了陆景逸一下,一双圆杏眼凌波闪闪,陆景逸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是她?
池辛夷。
仿佛初见那般,她那双眼睛未经任何尘事的洗礼,没半分污浊的颜色。
不像现在这般难以猜透。
一时走神,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太子妃”三个字,接着,他搂上眼前人的肩膀,深情地与她对视几秒,指尖触碰上那皙白的脖颈时,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也愣了一下。
“别怕,朕说过会一直对你好的。”
如云嘴里就像含了一颗酸枣,那酸劲直接从舌尖传遍全身,难以动弹。
她不是聋子,听得见他喊她太子妃。
可是她不是太子妃啊,她家娘娘也不是。
原来陛下的心里真的没有过娘娘。
怨气袭上心头,可她又不能将这埋怨说出口,偏她还需要借他的宠爱上位,护住娘娘的孩儿。
她故意捏着嗓子,竭尽全力地调动自己的情绪,“陛下......您要了我吧......”
“要了你?”
这一路,陆景逸都在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调整好,没想到又被一句话点燃了。
“行,朕要你。”
彼时,他也不在乎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池辛夷,他只想泄火。
如云闭上双眼,任由那一双滚烫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眼角滴下一颗忏悔的泪。
娘娘,你不会怪我的吧。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只要他们能好好的,如云此生无悔。
......
听到动静,池辛夷轻轻地将睡熟的小皇子交给奶娘,李婕妤也同步将小公主放在摇篮里,满脸不舍。
她跟在池辛夷身后出了门,轻轻叹了口气,“这小公主生的真是可爱,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真是连死也不舍得。”
“卫氏刚去,你等会少说几句话。”
她虽然清楚陆景逸心里没有卫氏,但她也了解李婕妤的心思。
虽说她这个人不坏,但也不能说她完全没一点算计。
她能无怨无悔地陪自己冒这几次险,也是有所图谋的。
好在她的图谋是良善的,她只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在深宫里待久的女人总是这样,与其整日数着地砖过日子,还不如膝下有个孩子。
虽说打别人孩子的主意不好,但人死不能复生。
李婕妤巴不得这好运落自己头上。
但她又怕,怕这好运落不到自己头上。
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子一大把,元贵妃也没啊。
燕妃如今有孕,最可能抚养这俩孩子的便是元贵妃了。
这样一想,她也能接受。
孩子在元贵妃膝下养着,她也能经常去看孩子,也比见不到强。
李婕妤正盘算着,转眼已经跟着池辛夷的脚步到了正殿门口。
刘无德正在门口看守。
见她们也在,吓出了一头汗。
“贵妃娘娘......婕妤......”
池辛夷觉得奇怪,怎么正殿的门关这么紧?
近身伺候陆景逸的人怎么都在外面?
陆景逸呢?
“陛下呢?”
“陛下他,陛下他......”刘无德结结巴巴,额头上的汗越堆越多。
“公公何时不会好好说话了?”
“不是,娘娘......陛下他,他在屋里陪着卫良媛呢。”
李婕妤听后大惊失色,抓紧了池辛夷的肩膀,声音颤抖,“陛下怎么单独陪着一具尸体?陛下不会......”
池辛夷搭上她的手背,用眼神警告她别乱说。
李婕妤瞬间闭嘴,眼里却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幸好刘无德已经缓过来了,说话利索起来,“两位娘娘误会了,里面不止陛下一人,还有卫良媛跟前伺候的宫女如云,她......”
刘无德又卡住了,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难道要同贵妃说,陛下在已故妃子的面前同她的宫女行鱼水之乐吗?
这也太荒谬了!
他怎敢败坏陛下的名声,但这事他又实实在在做了,他也没办法替他隐藏啊。
但是陛下就在里面,若他听见他实话实说,会不会要了他这条命。
算了,这锅他可不背。
“娘娘,奴才现在没办法同您细说,等陛下把事情办妥,您自会知晓。”
李婕妤揪了揪池辛夷的衣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
池辛夷用肢体动作安慰她,随即点了点头,“多谢公公告知,本宫就先回去了,劳烦公公安抚陛下心情,卫氏虽然没了,但卫氏为陛下留下一对儿女。”
“等陛下把事情办妥后,劝他去隔壁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