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不知陆景逸的尿性。
自从登基后,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就像一个发情的公狗,到处标记。
池辛夷并不知陆景逸会对无辜的宫女下手。
那些宫女中,原是有婚配的,以为自己熬到二十五就能拿一大笔遣送费出宫跟自己的有情人长长久久,怎料因他偶尔的一次兴起,被永远地困在这高墙之中。
陆景逸虽宠幸她们,却不愿给她们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像她们这种被天子破了身子,谁还会娶?
甚至还比不上青楼里的妓女,好歹她们还有赎身的希望。
她们呢,只能在后宫等死。
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但是做错事的人永远不会忏悔。
回寝殿路上,李婕妤终于忍不住了,“娘娘,陛下他不会有那方面癖好吧?”
池辛夷见她紧张兮兮,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啊,平日少看点话本子。”
卫氏生前也不是那种作恶多端的人,虽然有糊涂的时候,但她犯下的那些错不至于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陆景逸就算是个畜生,也做不出这种事。
毕竟他可是一国之主,若让百姓知道他们的国主这般神智不清,只怕这江山就要易主了。
百姓才不管你姓甚名谁,只要你能为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底气,百姓就认你这个帝王。
显然陆景逸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池辛夷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写下药方让人送去太医院熬药。
张太医也跟着一起回到宫里,念着他年纪大了又累了这么久,池辛夷只准他监督,不许他上手。
“您老要是累坏了,您徒弟那边我可没办法交代。”
池辛夷嘟囔一声,恰好被张太医听见。
他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在宫中听见这话如临大敌,直接吓得皱纹都在颤抖,“娘娘,您真是折煞臣了,臣是太医院的人,职责如此,娘娘千万别心疼臣。”
他真怕池辛夷一时上头把淮安再供出来,要知道新帝可是不好糊弄的。
若被他发现淮安的身份,左家的独苗就要保不住了。
幸好元贵妃娘娘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拉着他冒险。
李婕妤终于鼓起勇气,“娘娘,卫良缘的两个孩子,您打算如何处置?”
“这事得问过太后,太后若要收养这两个孩子,也轮不到我们头上。”
“哦。”
“妾知道了。”
李婕妤心里的弦绷得更紧。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这俩孩子。
池辛夷也知道。
日落西山时,太后派人来请。
“卫良缘能生下这两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毕竟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身份虽不及日后要立的储君尊贵,但也够配一位身份高贵的养母了。”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静。
“不知元贵妃你……怎么想的?”
太后这意思十分明显,想让她收养这两个孩子。
池辛夷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专注于自己眼前的点香,“小皇子小公主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生母,实在可怜。只是妾未曾生育过,不曾体验过养孩子的辛苦,妾怕委屈了皇子公主。”
“怎么会,他们跟着你这个养母,总比跟着他们的生母好。”
卫氏不过是个良媛,她可是贵妃。
“在这宫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皇后刚死,陆景逸顾及自己的面子,近两年里应该不会再立新的皇后。
至于这新皇后的人选,也是之后的事了,姑且先不谈。
论身份,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太后瞟了她一眼,见她并没表露出赞同的神色,有些生气,“哀家从前从未逼过你,但你嫁给陛下这么多年,肚子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这后宫的妃子接二连三地有孕,你自己就不着急吗?你难道想让那些身份低贱的人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太后意有所指,如今这后宫能跟她平分秋色的只有燕妃。
她有太后撑腰,燕妃有皇帝撑腰。
虽说她现在借用了太后侄女的身份,但是太后还没与她完全交心。
“就算你现在有孕,也赶不到燕妃之前生了。”
“你必须收养他们,这样你膝下......”
“母后,妾不愿。”
她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没空替别人养孩子。
池辛夷干脆的拒绝,根本不顾太后难看的脸色,“妾还年轻,不着急这两年,母后若心疼这两个孩子,大可自己抱来养。”
她可不想接手这么烂摊子,如果小皇子死在她手里,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至于小公主,张太医说那孩子的身子还算好,她倒是可以帮李婕妤争取一下。
她走进御花园,完全没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张太医昨日去了病迁坊,给里面的病人皆施了针,灌了药,今日已有好转。
“娘娘,您还是别往那地方去了,听说那里每日都有尸体抬出,怨气重得很,再与您相冲......”
“无妨,本宫命硬,不怕。”
她带着面纱入了病迁坊,顿时被一阵阴寒包裹全身,从头到脚都被封冻了。
张太医见她来,也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就进来了,这里都是病人,腌臜得很。”
池辛夷扫了一眼房中的景象,并排的木床上躺满了浑身生满红斑的太监,有的人痒得抓耳挠腮,有的人疼得满床打滚,还有的人奄奄一息,连喝药都困难。
竟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张太医也一脸愁容,额梢的碎发又白了许多,“娘娘,宫里的时疫与外面的不是同一个。”
“这玩意儿还有区别?”
“臣也说不出明确界限,但是臣偶然发现他们身上的红斑里是有浓水了,如果抓烂了身上的红斑,就会浑身溃烂而死。但是我们在宫外遇到的时疫病人,红斑里没有浓水。”
“你可知这分别是由什么导致的?”
“宫里疫病的源头臣还在调查,但是宫外的臣与徒儿已经查到了,是动物尸体浸泡在水中太久,污染了水源导致的,应该与荆州之前的水患有关。”
“荆州水源与京外那条长河连通,在那长河附近生活的居民世代都靠那条水源生活,他们饮下那河中的水,自会得病。”
池辛夷点头,“我之前也想过这一点,若真是荆州水患导致,我们在下游,确实会影响,但是本宫记得,京中的达官贵人和宫里用的都是晏城的水,这晏城,是......成欣王的封地?”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提及成欣王,她总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阴森的冷气。
前世她并没机会知晓成欣王的秘密,就算想对付他,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罢了,这事之后再查,先把人医好要紧,辛苦了。”
张太医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身边的一位老医师不情愿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全家团圆的时候,我们还要留在这里伺候这群太监宫女,真是大题小做。”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只打算说给自己听。
没想到他的报怨尽是到了池辛夷耳中,她也不打算惯着他,“太监宫女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你身为宫中的医师,拿着宫里的俸禄,不尽职责。”
“来人!把这人赶出宫去,永远不许再进宫。”
“娘娘!我......\"
还没等他求饶,池辛夷直接让人堵住了他的嘴,把他丢出宫中。
昨日她也放了一批医师出宫,在京中设摊分药。
苏宸白也跟着去了,得有一段时间回不了宫。
池辛夷出了病迁坊,用泡了艾叶的水净手后,打算去见见燕妃。
燕妃所住的承轩殿离养心殿不远,紧挨着御花园,一不留神就遇上了她在宫中最不想见的人。
“妾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