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后立刻给王锦行打了一个电话:“王秘书,赶紧带着警察去精神病院。”
说完,他就下了楼,开车往精神医院赶,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他到现场的时候,贺知洲已经躺在地上,满地鲜血,他的脸对着杨舒怀,眼睛睁得很大,仿佛有很大的冤屈。
周围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法医与警方正在提取证据。
人越来越多,渐渐地,视线被人影挡住。
杨舒怀大概猜到是谁干的,但是他没想到他能这么大胆。这时,王锦行走近,对着他说:“据说是从楼上掉下来的。”
“自杀?”杨舒怀无奈一叹:“又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王锦行略微紧张,无措:“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
杨舒怀转身就要往车内走:“我有一份东西需要给魏宗胜,你连夜去送。”
“好。”现在明明可以直接传送,却还要人送,王锦行虽然不理解,但是压根不敢多问一句。
回到家之后,他把文件给王锦行,随后立刻给杨舒南打了电话,杨舒南接到电话的时候迷迷糊糊,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哥。
杨舒怀直入主题:“上次让你查盛达旺查得怎么样了?”
其实杨舒南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也没去查,霍元云已经跟杨征铭合作,杨征铭交待过不让他干预任何事,所以他也就没管。
他以为父亲会跟杨舒怀说不查盛达旺这件事,没想到,他还是打电话来问了。
一时之间,杨舒南有些慌了,支支吾吾地说:“爸没跟你说?”
“说什么?”杨舒怀问的很着急。
“不能查盛达旺。”
“盛达旺也不能查!”杨舒怀几乎是吼出来的,“那还能查谁,要我有什么用!”
杨舒南有些烦:“你吼我干什么,爸不让查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谁让你去云港市,谁让你去了!”
“那你是不帮我了?”
“我……我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话,杨舒怀气愤地挂了电话。
一边是爸,一边是亲哥,杨舒南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自己手中权利与人脉不如杨征铭,钱权也不如,他当然得听杨征铭的话。
可是现在,他在云港市,晋州市那些要查的人跟事,需要人帮他查。
思来想去,又想到了杨晔。
电话打给杨晔,三次才接通。
未等杨舒怀开口,杨晔就说:“杨舒怀,我不能帮你。”
杨舒怀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晔又说:“别说我已经不在警局做事,就算我在警局,我也不能帮你!”
“你真的要置身事外了吗?”
“杨舒怀,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我劝你,就此住手。”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
杨晔轻微叹息,多了几分认真:“实话告诉你吧,霍元云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多到你想象不到,你要是真的这样不依不饶,最后只会把晋州市跟云港市搅得乱七八糟。”
“杨晔。”杨舒怀回忆起以前:“你从前不这样。”
“如果做缉毒警察的最终结果是被毒贩害死,那我情愿去死,也不愿意替你去查那些人那些事。”
杨晔的语气正经极了:“杨舒怀,身居高位不是什么好事,位高权重和情深义重只会害死你。当初我就应该劝告你,忘了黎夏,好好过日子,可你为什么不珍惜,偏偏要去云港市,去找黎夏!”
“那是我的选择,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
杨舒怀先挂了电话,那瞬间,房间内空空荡荡的,恍然间,他觉得,好像要出事。
凌晨七点,王锦行到达晋州市会见了魏宗胜,交完资料后,他紧急往机场赶,没想到半路冲出一辆大货车,与他坐的专车正面撞了上去。
还好,有惊无险。
王锦行与司机一起被送进了医院,这件事很快就传到魏宗胜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杨舒怀耳里。
他是九点收到消息的,一上班,晋州市那边就有人通知他。
杨舒怀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之快,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了。
两个月之后,云港市陆陆续续抓了一些人,包括一些霍家产业下的分支,最后却也没有涉及到霍家。
至少文件上涉及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王锦行是第三个月醒来的,醒来后就主动离职了。
组织上重新给他找了秘书,等到见到人的时候,他却发现,是魏文青。
魏文青穿得很正式,梳着低马尾,身上没有任何饰品,正装,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中规中矩的干部子女。
她原是有工作的,而且不比杨舒怀的级别低,杨舒怀不明白她为什么愿意来做秘书。
介绍人不是别人,是当年缉毒行动的总指挥黄震东。
起初,黄震东说一家人是要来云港市游玩,杨舒怀为表地主之意,特地订了一个大包厢请他吃饭,没想到,进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圆桌上,黄震东坐在他旁边,紧接着魏文青坐在黄震东的旁边,钟锦云坐在他对面,杨舒南坐在母亲身边。
这天的饭,吃得很是拘谨。
黄震东言谈上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杨舒怀与魏文青能在一起,当然,支持者还有钟锦云。
杨舒怀知道,魏宗胜不做说客,是为了给彼此留一个面子,万一亲戚做不成,还是要共事。
晚饭结束之后,又陪他们去海港边散步,直到很晚才送他们回酒店,陪着母亲在房间聊了一会儿。
兄弟俩是一同出来的。
到了门口,杨舒南说自己有事,要赶紧走,明天就不陪母亲,让杨舒怀陪着。
其实,那次电话之后,兄弟俩已经隔了三个月没联系,也不是联系不上,是杨舒南心中有愧,不敢见他。
杨舒怀心里明白,阿南有苦衷,他也一样。
两人一路往酒店外面走,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杨舒怀对他说:“阿南,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嗯。”杨舒南应声上车。
紧接着,杨舒怀也跟着上了车。
车上的气氛很是宁静,窗外的光影一遍一遍从两人脸上划过,显得很忧伤,杨舒怀靠坐着,问杨舒南介意点烟吗?
杨舒南说,随意。
烟雾像层层毒气,包裹着他这本就不自由的身体,直到他感到疲劳,直到他渐渐忘记生活的压抑,直到他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