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嘉站在殿外,听到轩辕樊宣召自己进金銮殿,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跳如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与忐忑。
但为了霍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走进金銮殿。
她的目光扫过两旁站立的大臣,那些或好奇、或质疑、或冷漠的目光如芒在背,但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向金銮殿的中央。
孙珉浩瞧见她双手紧握成拳,担心她紧张,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霍雨嘉对上他的眼神,心中微暖。
她神色自若,走到殿中央缓缓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民女霍雨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樊的目光落在霍雨嘉脸上的面具上,眉头瞬间皱成一个 “川” 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威严:
“你在殿上为何戴面具?”
霍雨嘉身子微微一颤,恭敬地回答:“回皇上,民女面上毁容,模样可怖,实在怕污了皇上的眼睛。”
“摘下来!” 轩辕樊不容置疑。
霍雨嘉闻言,缓缓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摘下了面具。
当面具完全脱离脸部时,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那张面布满了狰狞恐怖的疤痕,纵横交错如蛛网般爬满整张脸。
尽管面容被毁得如此凄惨,霍雨嘉依然坚定地抬起头,直视着轩辕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皇上,民女这张脸,便是拜沐家嫡女沐佳欣所赐。
当年沐佳欣利用权力把民女从大牢偷换出来,然后派人毁掉我容貌。
民女拼命挣扎,才死里逃生。因为民女从不相信我爹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所以一直隐藏,四处寻找证据,为我霍家平反。
皇上,霍家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异心。当年所谓的通敌叛国之罪纯属诬陷。
恳请皇上能够为霍家主持公道,还我霍家上下一个清白。”
轩辕樊面无表情地盯着霍雨嘉,冷冷地问:“你口口声声说霍家是被冤枉的,可曾有确凿的证据?
若无真凭实据,仅凭你一面之词,朕如何相信?”
霍雨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双手高高举起,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皇上,这些书信是民女从沐弘业家中的密室拿到的,其中详细记录了沐晟阳与沐弘业父子二人暗中勾结匈奴国二皇子的种种阴谋诡计。
他们精心策划,先设计污蔑霍家通敌叛国,然后借皇上之手将霍家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恳请皇上明察秋毫!”
吴公公走上前,接过书信,呈递给轩辕樊。
轩辕樊展开书信,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完后,他猛地将书信砸向跪在一旁的沐晟阳,怒声呵斥:
“沐晟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沐晟阳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没想到沐弘业竟会这般愚笨至极,居然遗留下这些足以致命的关键证据。
他心中又惊又怒,暗自埋怨沐弘业的无能,可此刻也只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皇上,臣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肯定是有人居心叵测,蓄意诬陷,伪造出这样的书信来加害于我呀!
臣对皇上您可是忠心不二、日月可鉴!”
霍雨嘉无所畏惧地盯着沐晟阳,大声说道:“沐晟阳,事到如今你就别再狡辩!这些书信铁证如山,由不得你抵赖。”
这时,孙珉浩挺身而出,为心爱的人发声。
他抬起眸子,凝视着轩辕樊,不卑不亢地禀报。
“启奏皇上,适才微臣也已将另外一些书信呈交给了您。
那些书信里清清楚楚地指明了三皇子殿下为了进一步巩固自身的皇权地位,不惜与其舅舅沐晟阳狼狈为奸,暗中设局构陷霍家,妄图夺走霍家手中掌握的兵权,以此来增强自己的势力。”
这话一出,轩辕兆气得暴跳如雷、恼羞成怒。
他涨红着脸,指着孙珉浩破口大骂。
“好你个孙珉浩,竟敢信口雌黄、肆意污蔑造谣于本皇子!
本皇子对父皇那可是满怀赤诚孝心,忠心耿耿,从来不曾有过半分觊觎不属于自己之物的念头!”
说着,他又跪在地上,对着轩辕樊哭诉。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一心孝顺您,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求父皇明察。”
三皇子一派也纷纷跪在地上,为轩辕兆求饶。
孙奕承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官员,幽幽开口。
“陛下,微臣从沐弘业的密室中,还搜出了大概一千万两白银,还有一些财物尚未折合成银两。
大庆国一年的税收才只有 800 万两白银,而沐弘业一个官员,竟拥有如此巨额财富,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心思。”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震惊与愤怒的表情。
孙奕承懒得理会他们的议论,继续说:“沐弘业是沐家的旁支,而沐家沐晟阳主管西北边疆,又是三皇子的舅舅。
一个旁支沐弘业私自调换兵器,储存大量军粮,拥有大量金银财宝,臣有理由怀疑,沐弘业甚至整个沐家,他们有谋反之心。”
轩辕兆和沐晟阳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
“皇上,我们绝对没有谋反之心啊!这都是误会,都是沐弘业一人所为,与我们无关啊!”
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将罪责全部推到沐弘业的身上。
轩辕樊面色阴沉如水,冷冷地盯着他们二人。
一个官员家中的银两竟然比国库还要多,而且还是三皇子的外祖家,孙奕承的话,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皇子的亲娘舒妃收到消息匆匆赶到金銮殿。
她一听到孙奕承的指责和怀疑,顿时愤怒地冲进殿内,看着轩辕樊,眼眶溢满了泪水。
“皇上,晟阳和兆儿绝对没有谋反之心。他们对皇上忠心耿耿,望皇上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孙珉浩见状,冷笑一声。
“一介妃子,居然大胆闯进金銮殿,插手朝廷之事。皇上,此等行为实在有违宫规,应当严惩。”
舒妃却丝毫没有畏惧,她挺直腰杆,说道:“臣妾是三皇子的亲娘。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臣妾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受冤枉,才会有失体统地进入金銮殿。还望皇上体谅。”
然而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纷纷站出来指责舒妃:“舒妃娘娘,您此举实在有违三纲五常,祖宗训诫。
金銮殿乃朝廷重地,岂容后宫妃子随意闯入?
应当重罚,以正宫规。”
两人又转向轩辕樊,劝诫道:“皇上,您乃一国之君,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做一个明君,莫要沉沦美色,受诱惑而荒废朝政啊。”
赵廷伟也站出来,讥讽道:“陛下,先帝在时,还从来没有妃子敢闯进金銮殿。”
轩辕樊闻言,脸色难看,这话不是在指着自己不顾江山社稷,宠得妃子无法无天吗?
他冷冷地盯着舒妃,沉声道:“舒妃,擅自闯入金銮殿,扰乱朝堂,有失体统,罚俸一年,禁足半年。
来人,把她押下去。”
雷霆君走到舒妃面前,伸出手,示意道:“舒妃,请。”
舒妃可是皇上的妃子,他可不敢碰她。
舒妃瞧见朝堂上的大臣纷纷指责自己,也知晓这次自己是冲动了。
可这件事关于他们沐家上下和儿子的性命,她不得不继续开口求饶。
“皇上,臣妾自知闯入金銮殿有罪,但臣妾在接受惩罚前,还想说一句,臣妾的娘家为了大庆国,一直坚守西北边疆,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还有兆儿,他从小对你孝顺,希望皇上不要受人蒙蔽,冤枉了他们。”
孙奕承似笑非笑:“舒妃还是好好待在后宫,别把手伸得太长。
皇上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他自有定夺,不用你多嘴。”
“孙奕承,你...”舒妃目光阴狠地瞪着他。
赵廷伟看不得一个妃子在金銮殿上胡闹,大声说:
“皇上,你还要任由一个妃子在金銮殿上胡闹下去吗?若先帝知晓,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
“把舒妃押下去。”轩辕樊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怒喝一声。
雷霆君见轩辕樊生气,示意两名御前侍卫把舒妃押出金銮殿。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
孙珉浩心疼霍雨嘉一直跪在地上,再次把话题扯回到霍家冤案平反上。
“皇上,霍家冤案昭然若揭,证据确凿,还望皇上能为霍家翻案,还霍家一个清白。”
孙奕承和赵廷伟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臣等恳请陛下为霍家翻案。”
轩辕樊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下众人,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也无法继续置之不理了。
他沉思片刻,垂眸直视着霍雨嘉:“朕应下你们所请,着令大理寺重新审理当年霍家一案。倘若霍家果真蒙冤受屈,朕定会为其平反正名。”
听闻此言,原本一脸期待的霍雨嘉不禁微微一怔。
她和孙珉浩手中掌握的那些书信早已足以证实霍家的冤情确凿无疑。
然而,皇上却并未直接下令惩处沐晟阳和轩辕兆这两个罪魁祸首,而是选择将案件交由大理寺重审。
如此一来,不难看出皇上内心深处实则还是有意要保全沐晟阳与轩辕兆二人。
霍雨嘉垂下眼睫,遮掩眸底的不甘和愤恨。
尽管满心不甘,她也十分清楚,这是让霍家沉冤得雪、冤屈得以昭告天下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霍雨嘉强忍着心头的悲愤,俯身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恭声谢恩。
“多谢皇上圣恩浩荡。民女相信,真相一定会大白于天下,霍家的冤屈也终会得到昭雪。”
孙珉浩也洞悉轩辕樊心中所想。
将此案件移交至大理寺重新审讯,即便那位大理寺卿向来以公正严明着称,恐怕也难以抵御来自皇帝施加的巨大压力。
如此一来,最终的审判结果极有可能是从轻发落沐家,甚至连那三皇子都可能得以逃脱罪责。
这般结局,就算霍家成功洗清冤屈,又怎能令霍家上下那三百余条无辜性命得以安息。
想到这里,孙珉浩目光坚毅如铁,直直地凝视着轩辕樊,郑重地说:
“皇上,微臣坚信如今人证物证皆已完备无缺,应当于朝堂之上当场作出裁决,实无必要耗费多余时日转交大理寺去审理此案。”
一旁的大理寺卿听到他的话,在心里感激不尽。
毕竟,这起案件牵连到了皇帝的亲生儿子,他不过区区一介官员,哪有胆量去判定皇子所犯下的罪行。
孙奕承也对轩辕樊的包庇之心感到有点失望。
他跨步向前,跪在地上,义正言辞。
“皇上,倘若仅凭借这些书信尚不足以充分证实沐晟阳以及三皇子的罪恶行径。那么微臣尚可唤出人证前来当庭指认。”
而赵廷伟更是毫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大声谏言。
“皇上,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皇上务必明察秋毫、公正断案!”
太子给了一个眼神自己的人。
太子的人也纷纷跪在地上,恳请皇上明察秋毫、公正断案。
面对众臣如此咄咄逼人之势,轩辕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怒声呵斥。
“难道尔等今日竟是要逼迫朕不成?”
孙奕承抬起那深邃的眸子,有理有据,有条不絮地开口:
“皇上,刚刚你仅凭雷飞扬和微臣的证据,当机立断就将那贪污受贿的官员之事给快速处理掉了。
为何轮到三皇子和沐晟阳二人,你便犹豫不决,甚至还要把这件事情转交去大理寺处理?
您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显得不够公允。
以至于微臣都不得不怀疑,皇上是因为宠爱舒妃,以至于想对沐晟阳以及沐家上下从轻发落。
甚至还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亲缘,罔顾国法,无视霍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的冤屈。”
众多大臣们听到孙奕承如此胆大妄为的进谏之言,一个个皆是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滚而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轩辕樊更是被这番话语戳中了痛处,气得浑身发抖,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
“孙奕承,你大胆。你这是在公然指责朕处事不公?”
孙奕承抬起眸子,挺直腰板,与轩辕樊对视。
“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微臣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不过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罢了。
还望皇上能够明察秋毫,不要被私情蒙蔽了双眼,还霍家一个清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