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今日来是告诉你,孤欠你一个条件。”
“不违道义,不涉人命,当你有一日需要了,来找孤。”
四皇子唇薄鼻挺,单眼皮狭长显凶,瘦峰似的五官孤冷的不近人情,因为养的糙,是一众皇子中最黑。
不是天生色黑,是一种病态的营养不良的黑,只是他骨架大,五官挺,让人忽略了他的瘦弱。
祁元祚转身之际,四皇子背后偷袭,小太子的听力经过特殊训练,他听到了动静,却不作出躲闪。
任由四皇子拽着他抵在柱子上,祁承玉比他矮一头,小太子为了方便他动作,贴心的弯了膝盖。
明明是受制方,从容的却像压制方。
祁元祚笃定对方不会伤害他,四皇子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祁承玉抓着太子的领子,在他耳边挑衅的、凶狠的
“喵呜——!”
低沉的猫叫。
两人挨的很近,太子领口下肌肉一绷。
四皇子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感。
小太子情不自禁的抖动。
四皇子快意翻腾,他才不需要太子的假仁假义,他说过,会教他做人。
四皇子拉开距离,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太子被吓的涕泪横流的丑样子。
却见他以为的抽泣痛哭实际是笑的难以自抑。
那声猫叫不知戳了太子哪个笑点,让他两手环着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压不住的漏出一两声。
祁承玉终于理解了别人看他的感觉。
有病!
祁承玉面无表情的等他笑完,想听听太子会吐出什么妖言来。
“四弟,你实在不适合当猫。”
“当狗吧。”
他一开口,祁承玉就后悔了,他脑子进水了才傻站着不走,等太子叭叭放屁。
四皇子转身进屋,不乐意搭理他了。
祁元祚笑了笑,转身欲走。
“你是个骗子。”
祁元祚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四皇子的背影,耐心等他后话。
“不可谎话连篇、不可受辱不讨受欺自忍。”
“你助纣为虐,恃强凌弱,有什么资格给我立规矩?”
“你的狗屁规矩,我不会遵守一条!”
这是祁元祚听他说话最长的一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四是死了几千年的老鬼,怨气冲天,悲愤厌恶。
祁元祚叹息:“你想报仇,孤不拦你,谁欠你的,你尽可以去算总账。”
“只是孤总为你感到不值,说孤杞人忧天也好,假仁假义也罢,四弟悍勇独树一帜,为何孤芳自赏心困囹圄?”
“金蝉、春竹尚懂蛰伏,虎豹面对鬣狗也知隐忍,你秀外慧中,如虎如豹,比起自伤八百伤敌一千,何不积蓄力量,一网打尽?”
“匈奴虎视眈眈,休屠单于的三位王子各有优点,孤觉得,日后迟早有一战,孤知道四弟不惧,但虎狼交锋,鬣狗卧榻,难免不安,你觉得呢?”
四皇子冷笑连连:“巧言令色。”
祁元祚懂得适可而止。
“所有的规矩,在大是大非国家社稷面前都是废纸。”
“你若看不惯孤,孤等你来找孤算账。”
四皇子冷不丁问:“我若通敌叛国呢?”
祁元祚没有回答。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弄死了。
装装哥俩好就算了,别真把自己演进去了。
祁元祚直到从行宫回到皇宫也没有看望大皇子一眼。
他屁股烂成西瓜都是活该!
祁元祚自认没这么大本事,让几个互刀了一辈子的人化敌为友,相亲相爱。
这几个人日后一定会斗生斗死,他最多压着他们砍了匈奴,匈奴灭后,若几人不识趣,他保不准要做一回鸟尽弓藏的事。
大皇子非常郁闷。
他与太子交好多年,这次受了罚,苏长淮还派人偷偷给他送药呢,只太子一直不见动静。
连续五天不见太子,他伤都快好了,大皇子派人去打听,得知这几日宝珠公主日日拜访太子,两人相处之际时不时传来琴声阵阵。
事实也是如此。
宝珠公主喜静,太后死后专心守孝,出了孝期也默默无闻。
她本不该接触太子,只是她被太子的琴声吸引,特来讨琴谱,且升起了为此作词的兴趣。
祁元祚囧囧无言。
最终给出了真诚的必杀技,将一首《好运来》完整的写给宝珠公主,脚趾头抠地。
宝珠公主看着歌词噗嗤发笑,虽然她不理解‘中国结’是什么结,却不妨碍她乐呵。
宝珠公主想打发时间就会看书,与太子聊上几句,她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小太子都能跟上。
心想不愧是三岁就能作出令天下文人绞尽脑汁的半截对的神童。
一来二去,宝珠公主便去的勤了。
祁元祚觉得她过的太无聊,命人搜罗了话本子给她看。
宝珠公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读到书生为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故事,对着太子一个劲儿的哭。
读到狐妖挖心的故事也哭,恶婆婆刁难儿媳更哭了。
祁元祚一个头两个大,干脆给她讲杨家将的故事。
这可不得了,哭的很厉害了。
祁元祚被她哭的头疼。
他宁可去哄父皇,也不想哄女人。
紧要关头时,下人来报:“殿下,狼厉王子来访。”
祁元祚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快快有请!”
“伯劳!照顾好姑姑。”
宝珠公主擦着泪珠子,忽的笑出声。
“本宫就这么让他嫌弃?”
宝珠公主翻着市上售的话本,听了杨家将的故事,再看看这些话本,可真无趣。
皇宫里也无趣。
外面会好玩儿吗?
听说太子很喜欢往外跑,应是好玩儿的。
齐国的公主只有出嫁才能出宫开府。
但嫁出去也不过是从皇宫的笼子挪到了另一个笼子。
她这辈子若想见到宫外的景色,只会是在联姻的路上。
匈奴想与大齐联姻,皇兄问她意见如何。
还能如何,她无权无势,又有那样一个母后和父皇,齐帝不迁怒她,全是看皇后嫂嫂的情分了。
她今年十四岁,皇室只她一个待嫁公主,齐帝的意思是联姻对象任她挑选。
“太子殿下与狼厉王子交情好吗?”
伯劳不解其意,估摸着分寸道:“只是正常往来。”
宝珠公主点了点头,起身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伯劳没有阻拦。
宝珠公主出了内堂走到屏风后面。
祁元祚正与狼厉交谈。
“你之前说过,给我指条明路,还算数吗?”
狼厉这几日过的很不好。
他隐隐察觉自己即将成为弃子。
三兰同样败在太子手中,大父对三兰虽不满却并未多说什么,甚至比以往更加器重,与大齐谈判都将三兰带在身边,全然是培养继承人的样子。
浸药软甲被野兽撕碎的一幕反复在他脑海重演。
他恐惧自己被抛弃后会不会像软甲一样被人撕碎。
他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全身心的信赖大父信赖族人了。
所以他来找祁元祚。
他那么聪明……
祁元祚亲自端着斟好的茶,放他手中。
“孤说话算话。”
祁元祚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狼厉听完满目复杂:“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祁元祚眨眨眼睛:“有啊,去死。”
狼厉内心斗争良久,终是嘘出一口气,将齐太子端给他的茶水饮了一半
“太子殿下,慧极必伤,小王觉得你一定活不长久。”
祁元祚挥袖骂道:“滚。”
宝珠公主透过屏风看着太子模糊的身影,听着他唱念做打,将狼厉拿捏的死死的。
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
射舞时她在,猎虎时她在,沙盘推演她也在。
几年前她对太子的印象是罚太监下跪。
之后听闻太子经商,做的风生水起。
再之后是太子朝堂舌战群儒,砍了某人子孙根的事儿。
如今再瞧,冰山浮水,腹有锦绣。
狼厉走后,宝珠公主走了出去,她看着狼厉的背影,轻声问道
“你很看好他?”
祁元祚:“三兰不如他磊落,路堤法不如他沉稳,他很不错。”
宝珠公主歪头瞧他。
“有人说过,太子殿下根本不像七岁的孩子吗?”
祁元祚一惊,装傻充愣:“有啊,他们说孤是天神下凡,有四只手。”
宝珠公主抿嘴笑了。
她出了褚映宫直接去寻了齐帝,给出了她的答案
“皇兄,我选狼厉王子。”
作话:灵感卡了,今天就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