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还真是下得去手,那么多的血迹。
这个簪子太锋利了。
许云惜眼眸抖动间,又想起前辈子,她活在黑暗里,如阴沟烂渠里的蛇虫鼠蚁,看不到丁点希望。
而许南兮春风得意,怀着萧彻的唯一子嗣。
这个子嗣或许就是下一任帝王。
而许南兮是尊贵无比的太皇太后。
一厢对比,失望绝望涌上心头,她活在地狱里,凭什么许南兮高高在上?
那就大家一起活在地狱中吧。
妒忌使她蒙了心,迷了眼,她不顾一切用簪子刺死了许南兮。
她结束了许南兮的人生。
也了结了她自己。
眼前锋利的发簪,许云惜惊得花容失色。
秋娘是想毁她的脸,亦或是要刺死她?
两者她都不想要。
她还没当上尊重的皇后娘娘,亦没生下太子,更没坐上太皇太后的宝座。
她捂着脸,吓得倒退几步,一屁股绊倒在地。
喜鹊赶紧上前把她搀扶起来,挡在她的面前,颤声道:“侧妃娘娘,您可别乱来。这簪子太锋利了,可不能闹着玩,会出人命的。”
秋娘阴恻恻地抬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脸上含着冷笑。
错的是许云惜,有罪的是许云惜,若不是你这贱人上错花轿,怎会害得殿下不来她的关睢殿?
你去死吧!
喜鹊和许云惜吓得连连后退。
她一步步朝许云惜走了过来,金簪漫不经心地拍着掌心,声音颇为冷戾道:“这就怕了?我都尚未动手呢。”
“王妃,侧妃娘妃疯了,你快跑。我拦住了。”喜鹊张开手臂,把许云惜挡在身后。
秋娘冷冷一笑,眼里似乎有一抹赞许一闪而过,“你倒是一个忠心的。可惜啊,要马上命丧黄泉了。”
喜鹊闻言,颤抖得越发厉害,但是还是咬紧牙关拦在那里。
“王妃,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喜鹊浑身哆嗦,上下牙齿打颤。
许云惜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两个侍卫,于是大声嚷起来,“你们两个快去叫殿下,就说秋侧妃疯了,拿着簪子要杀人。”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性命关天,由不得他们犹豫。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一人朝书房跑去,留一人护卫。
许云惜也迅速朝书房方向跑去。
她慌乱无措,心咚咚跳得厉害。
突然绊倒在地,膝盖痛得锥心刺骨,她心里怕到极点,不敢停留,四肢匍匐爬行,狼狈不堪。
她的狼狈更是助长了秋娘的嚣张。
秋娘一步步向许云惜靠近。
喜鹊一步步后退挡在前面。
刹那间,喜鹊踩住裙裾朝后倒仰下去。
秋娘绕过她,继续走向许云惜。
喜鹊心急如焚,紧紧抱住秋娘的腿不撒手。
秋娘失去理智,簪子刺向那碍事的双手,嘴里喃喃道:“我捅死你,捅死你这该死的奴婢,谁叫你阻我的路。”
“啊……”许云惜耳边传来凄厉的呼痛声。
她不敢回头,手忙脚乱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啊,快救救喜鹊,救救我的侍女。”
许多侍女围了上来,轻声哄道:“秋侧妃,喜鹊已被你捅死了,我们停手好不好?”
秋娘置若罔闻,双眼通红,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捅着喜鹊。
喜鹊气息奄奄,连呼痛的力气也没了,但潜意识紧紧抱着秋侧妃的腿,鲜血流了一地。
有侍卫上前欲夺下金簪,秋娘飞舞着金簪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连你也一起杀……”
侍卫只能手足无措,干着急。
必竟秋侧妃是王爷的心肝宝贝,伤了她,估计自己也得以命相抵。
当萧彻赶来时,如此混乱的局面,让他的眉心蹙了又蹙,厉喝道:“还不把王妃扶回她的殿中去。”
这几日,接待北齐使者事宜,已是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后院两个女人还不安生。
他的额角重重跳了几下,头痛似乎更加剧烈。
被吓懵的侍女这才回过神,犹有些恍惚地扶着许云惜回了怜玉殿。
许云惜柔弱地被丫鬟扶起来,白皙的脸上除了泪痕,还有东一块西一块的泥污。
膝盖处裙裾已被鲜血氤氲成了红色,她一瘸一拐地扑进萧彻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殿……殿下,臣妾只是问候一下侧妃……侧妃竟要拿簪子划伤臣妾的脸,杀了臣妾。
呜呜呜,若不是臣妾有个忠心侍女,都没命了。
殿下,你快快救我的侍女喜鹊。”
喜鹊还在受着非人的折磨,许云惜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
“快扶王妃站好。”
秋娘似乎得了失心疯,还在一下一下捅着喜鹊。
萧彻蹲下身,轻柔地哄着:“秋娘,我是你夫君,齐王萧彻。我们先把簪子放下好不好?
来!把簪子给我。听话,啊!我还欠你一套琉璃珠串发簪呢。我们不要这个了。你看,这个发簪沾血了,晦气,我们把它丢掉。”
秋娘闻言,似乎有了反应,喃喃道:“对,沾血了,晦气,丢掉。呵呵呵,丢掉。”
侍卫们都严阵以待,唯恐秋侧妃失手伤了萧彻。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疯魔中的秋侧妃。
萧彻又耐心哄道:“把它丢到那个地方去,本王陪你回关睢殿。把金簪丢掉,你太累了,本王陪你回去睡一觉。睡醒一切都好了。把手伸过来,本王牵着你回殿。
本王还想你帮本王按一下额角,本王头又痛了。你看,好痛啊。”
咣当一声,秋娘把金簪往空地上丢去,嘴里喃喃道:“走,殿下,回殿臣妾给你按一下,就不痛了。”
说罢,呵呵呵,一阵傻笑。
萧彻心痛地把她打横抱起,向关睢殿而去。
许云惜冲到喜鹊面前,痛哭流涕。
喜鹊的衣衫破烂不堪,背部及双手血肉模糊,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鲜血不断从伤处涌了出来。
幸好没有刺中要害,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许云惜双手不敢去碰触喜鹊,哀哀地叫着:“喜鹊,喜鹊,你醒醒,你不要死……”眼泪不要钱似的砸下来。
“府医,府医,来救救喜鹊……”许云惜凄凉地叫着。
悲悲切切,闻者落泪。
整个花园上空莫名的悲凉。
“府医来了。府医来了。”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府医,你一定要救救喜鹊,要用什么药,你尽管开口,我都给你弄来。”许云惜恳求着。
府医道:“王妃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救您的侍女。”
许云惜立起,深深向府医鞠了一躬,道谢:“多谢府医。若能救她性命,本王妃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