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慧茹那阵子像是被风卷走了一般,消停得无影无踪。
日子一长,周围人谈论他们的声音也渐渐偃旗息鼓了。
某天,殷桃的手机叮咚一响,是乔静湉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于钰泽,她看上去圆润了不少,就连以前尖尖的下巴都多了些肉嘟嘟的可爱。
脸色红润,像是被春天的阳光亲吻过。
她穿着柔软的睡衣,小腹微微隆起,明显有了孕期的韵味。
殷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迅速回复乔静湉:“谢啦!”
但这两个字似乎太轻太浅,不足以承载她内心的感激。
于是,她又嗖嗖地发过去一串“爱你爱你”的表情包。
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泡,满载着她的心意。
转眼间,几天又溜走了。
殷桃哼着小曲儿回到公寓,刚拐过楼角,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顾星河。
第一眼,她差点儿没认出来。
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时候的他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翩翩君子的风度。
眼前的他,却是另一番模样。
殷桃微微抿唇,如果不是顾星河主动打招呼,她可能真的会擦肩而过。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青黑,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下巴上的胡子不知道多久没刮了,透着一种未经打理的野性美。
但和之前的翩翩君子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杨远这家伙还没回来,殷桃下午出门时忘了给苏苏喂猫粮,这才急匆匆地跑回来。
冷不丁遇到顾星河这副模样,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顾星河看她这副反应,激动的眼神稍微平静了些。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于是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
“殷小姐,请问于钰泽在哪儿?”
殷桃盯着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静静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顾星河知道,这事儿不会那么轻易就有结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死盯着殷桃,等着她的下文:“她现在好吗?”
殷桃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她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变得如此刻薄。
看着顾星河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她冷笑一声。
“不好,她非常不好。”
瞧着那家伙的背影又佝偻了几分,殷桃心里头那股子痛快劲儿别提了。
凭啥让他觉得于钰泽过得美滋滋的,然后就能心安理得地跟别的女人逍遥快活?
他啊,这辈子都得背着这愧疚的石头活!
顾星河使劲儿揉了揉脸,好不容易把情绪给压了下去,几乎是恳求着殷桃。
“我就想见见她,成不?”
殷桃理都不理他,抬腿就往楼上走。
这家伙倒是个倔脾气,一把拽住了殷桃的手臂,眼里头红血丝都冒出来了。
他死倔死倔地说:“咱俩之间有疙瘩得解开。”
“你就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得去把这事儿说明白了。”
殷桃停下了脚步,转头瞪了他一眼。
“让别的女人怀上孩子,你告诉我这是误会?”
“错!在我看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哪怕你是喝大了瞎胡闹,哪怕你到现在还一脸懵——”
“可那女人肚子里怀着娃,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
殷桃语气那叫一个冲:“甭想让我告诉你于钰泽的地址,再让你去伤她的心。”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于钰泽那个人我了解——”
“用过的东西,在她眼里那就是废物,男人也不例外。”
顾星河咬紧牙关,拳头攥得跟铁疙瘩似的。
可眼瞅着殷桃上楼去了,他愣是没勇气再追上去。
殷桃上了楼,站在窗边又瞟了他几眼。
这家伙还在那儿呢,站在树底下跟抽大烟似的,一根接一根地抽。
殷桃眼皮子一搭,懒得再管他。
说实话,她能看出来顾星河对于钰泽是真有感情,于钰泽心里头也没完全放下他。
可感情归感情,中间隔着的那道坎儿——
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可不是说抹平就能抹平的。
于钰泽那个人啊,感情上有洁癖——
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在她眼里头都是一回事儿。
顾星河跟丢了魂儿似的,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瞅。
直到烟烧到了手指头,那一下子刺痛才让他回了回神。
他赶紧把烟头给踩灭了,从那种迷离的状态里头挣脱了出来,眼神里头总算是有了点光彩。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于钰泽,他眼睛里头就笼上了一层阴霾,连平时装出来的温文尔雅都顾不上了。
电话那头传来骆玫的声音,一听就是惊喜得很。
“顾星河,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喂,星河,这会子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骆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探询,心里头却七上八下的。
电话那头,顾星河的嗓音冷得能冻死人。
“没啥大事,就是提醒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可得给我照看好了。”
骆玫一听,脊梁骨上像是爬过了一条冰蛇,浑身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放心吧星河,咱俩的宝贝疙瘩,我能不上心嘛。”
回应她的,却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嘟嘟嘟,简短而决绝。
骆玫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成星河他已经……
不不不,不可能的,她现在可是怀着娃呢。
况且那晚他喝得烂醉如泥,而自己又爽快地答应等孩子大了去做亲子鉴定。
这事儿,应该没露馅儿才对。
她安慰自己几句,随手拿了个苹果,细心地切成小块,优雅地用牙签叉着往嘴里送。
吃着吃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冷得跟毒蛇似的。
这个孩子,不能留!
哪怕星河他开始起疑心了,这孩子也不能留!
说来也怪,仿佛是肚子里的孩子感应到了什么,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骆玫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心情大好地把剩下的苹果啃了个干净。
然后,她拨通了在医院工作的大学室友寰寰的电话。
“寰寰,我这儿有个事儿,得请你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