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向心软,看到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疼得都快无法呼吸了。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到底是她抱着长大的,从猫儿似的小婴儿,养大成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心痛呢?
李氏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屋内,都是自己人,下人也早已屏退了,这才缓缓道:“你三哥从外头给你寻了几株腊梅,原本是想送去你的小院,却没想到看到小翠晕倒在厨房。”
“宋焰那登徒子给你下了药,我们到小院的时候,你……”接下来的话,李氏实在说不出口。
“你父亲和你哥哥一气之下将宋焰打得半死,丢到乱葬岗去了。”
“你糊涂啊,若是我们去晚了一步,你名声就毁了。”想到这里,李氏眼含恨意,真巴不得将那宋焰挫骨扬灰。
许梦沁如遭雷击一般顿在一旁,下药?所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般缠绵与炙热的吻,是真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红唇,似乎上面还留有宋焰的气息一般,她脸瞬的一红。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悲痛,她的宋郎,被打得半死,丢乱葬岗了。
许梦沁大哭起来,边哭,边看着这些害了宋郎的罪魁祸首。
“杀人犯!”许梦沁指着屋内的众人,“你们都是杀人犯!”
众人看着许梦沁的目光,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定安侯许世忠的夫人杨氏规规矩矩的站在许世忠身边,听到许梦沁的话,她冷嗤一声。
杨氏现在只庆幸当初没同意侯爷的话将许梦沁抱回大房抚养,否则被气个半死的就是她了。
寂静的屋里出现这么一声,众人都转过目光看着杨氏。
“又不是我们给你下的药,替你出头还出错了。”杨氏翻了个白眼,挤到许梦沁面前,嘴巴说个不停,“你看看姚秀秀是什么下场,你该庆幸你爹和你哥发现得早,否则等你失了身,哭都没地方哭。”
杨氏说话已经收敛了很多,说难听了,这都是一家人,面子上总归抹不开。
众人也都没反驳,毕竟她说得也没错。
“我宁愿我失了身,这样宋郎还有一条活路。”许梦沁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冷漠至极,下一刻,她像疯了似的,跑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外冲。
众人没想到许梦沁会突然发疯,都没反应过来,还好许宴宸眼疾手快,抱住了许梦沁。
许梦沁不停挣扎,“放开我!刽子手!杀人犯!”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她的拳头和巴掌落在许宴宸的脸上,许宴宸似是没有感受到似的。
许世勇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许梦沁的一只手,就将她从许宴宸怀里拽了出来。
“啪!”许世勇甩了许梦沁一巴掌,屋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静得仿佛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一般。
可就是这么默契,没有人阻拦,没有人求情。
许梦沁摔倒在地,捂着脸无声的落泪,“宋郎是因为喜欢我才给我下药,他只是太喜欢我了,即便他做得不对,你们也不应该杀了他!”
“你脑子进了水了,侯府这偌大的家业,谁不想贪啊?他就是想攀上侯府,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啊!”杨氏恨铁不成钢,说出的话也更加直接。
许梦沁一愣,随后嘲讽的看向杨氏:“所以大伯母也是贪图侯府的富贵,才想尽办法嫁给大伯父吗?”
“你放肆!”许二爷气极,“不知悔改还对长辈出言不逊,我看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氏心虚了一瞬,抬头迅速看了一眼许佑泽,见许佑泽面无异色,她这才松了口气。
在杨氏收回目光后,许佑泽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杨氏。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是为了我好,可说白了就是想拿我换取利益,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借口,你们不是想嫁女儿,是卖女儿!”许梦沁站起身,一脸恨意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你们从来不会问我想要什么,只有宋郎愿意迁就我,还会煮粥给我喝,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可你们现在竟然把这对我最好的人给杀害了,你们没有心,我诅咒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许梦沁癫狂的仰天大笑。
李氏实在忍不住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她失了理智,冲过来对着许梦沁就是哐哐两个大耳光。
“我和你爹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一碗白粥就把你打发了?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没有?南方的荔枝和樱桃,那都是命人快马加鞭送进京的!”
“你喝的燕窝,还有吃的山珍海味,哪样不是费尽心思托人送来新鲜的?寻常人家也不至于顿顿只有白粥,日子就算过得差一点,也还有一碟咸菜呢!”
“你是好日子过够了,想吃苦吗?早知你现在是这般模样,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为了一碗白粥就感动得痛哭流涕,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抱回侯府,你想过苦日子是吧?去过孤儿的日子,过个够!”
“省得掏心掏肺的对你,最后落一个杀人犯的名头!”
李氏向来温婉,别说发脾气了,就是责骂下人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如今骂完,整个人倒像是泄了气一般倒在椅子上。
“娘!”许宴宸站在李氏身边,脸色也是不好看。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另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所以一直不曾开口。
许梦沁听完李氏的话,一边震惊一向温柔的母亲竟会这般责骂她,一边又疑惑李氏说的抱回侯府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头看向父亲,连她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竟是有些哆哆嗦嗦:“爹,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你和娘的亲生女儿?”
难怪了,从小到大,他们都说她和娘长得不像,娘也总是安慰她说她的长相是随了已经去世的外祖母。
此刻,许梦沁又是心慌又是疑惑,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许世勇看向大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世忠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吧,有些事,瞒不住的,能瞒得了一时半会儿,也瞒不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