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哥都准许了,那他就不再隐瞒了,瞒来瞒去也没意思,还不如说出来,说不准沁沁会感念他们的一番苦心,从而迷途知返呢?
许世勇面容严肃的看着许梦沁,“你娘说得没错,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的父亲是大伯父的部下,为了保护你大伯父,你父亲战死沙场,你母亲得知这事后,受了刺激,早产生下你后撒手人寰。”
屋里的人,除了许世勇的二儿子许宴安和定安侯世子许佑宁,其他人都很淡定。
许宴安和许佑宁:???
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二人对看一眼,发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你也不知道?那就好,那就公平了。
许梦沁沉浸在她不是侯府亲生血脉的震惊中。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只剩李氏低低的啜泣声。
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李氏身旁,她虽然一向和李氏关系不亲近,但都是一家人,哪能看到她就这么伤心下去。
半晌后,许梦沁抬起头:“既然我不是侯府的亲生女儿,那你们也没资格管我,我要和宋郎在一起!我要告你们!是你们杀了宋郎!”
“你们让我没了亲生父母,还杀了我爱的人,凭什么?”许梦沁眼泪哗哗的流,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鼻涕,全然没了之前知书达理,温柔解意的模样。
这番话将许二爷气了个倒仰。
原是想让她得知身世后能替她死去的爹娘想一想,替她孟家的名声想一想,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想到这一茬,反倒是责怪他们。
“侯爷,你欠我爹一条命,如今侯府将我抚养长大,也算抵消了,你若是真感念我爹的救命之恩,便放过我,放过宋郎,我保证以后不踏进许家半步。”许梦沁举起手,“我对天发誓。”
定安侯闭了闭眼,他没有女儿,就这么一个侄女,如今却张口闭口要和侯府断绝关系,怎能不寒心呢?
“他已经死了!被丢到乱葬岗喂狗了!你还不明白吗?要怎么样你才能忘掉他?他根本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的,他是为了侯府的权势,是为了我在外经商的资产!他和你在一块这么久,给了你什么?”许宴宸冲到许梦沁面前,双手捏着她的肩膀,似乎想将她摇清醒一般。
“一碗白粥?你没喝过白粥吗?说了这么多,不求你感念侯府将你抚养长大,你至少要明事理吧?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去晚一些,你衣服都要被他扒光!”
“宴宸!”许世勇听不下去,想出言阻止。
“让他说。”许世忠看了一眼弟弟。
随后许世勇乖乖闭了嘴。
许宴宸克制着眼底深深的爱意,“你是侯府唯一的大小姐,为什么非要这样作践自己,一碗白粥就感动你了?聘为妻,奔为妾,你丢得起这人,侯府丢不起,更何况侯府家大业大,不需要你来换取利益!”
许梦沁呆呆的看着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三哥,有些害怕,也有些难过。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她说的也有道理。
她呆滞的坐在地上,看着一屋子的人对她口诛笔伐。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许宴宸回过神来,站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许宴宸走了,那许佑泽,许佑宁,许宴安也没理由在这里待下去了。
几个小辈都走了,该说的话也全都说了,定安侯和杨氏,还有许二爷和李氏也都离开了。
走之前,许二爷特意吩咐小翠和小环看好许梦沁,还派了几个力气大的小厮来许梦沁院子里守着,不让许梦沁出院门半步。
许宴宸回了院子,坐在昔日他为许梦沁做的秋千上。
“三哥,高一点,再高一点。”娇俏的少女总是贪玩,像一只蝴蝶,总想越飞越高。
而他也乐此不疲,陪她玩多久都不会累。
看着自家弟弟暗自神伤的模样,许佑泽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走到许宴宸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都怪我,如果我不忙于生意,多关心关心沁沁,沁沁也就不会被宋焰谋骗,现在爹娘也被伤透了心,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说着,许宴宸就又要往许佑泽身上钻。
想到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许佑泽冲许佑宁招了招手,“过来。”
许佑宁是杨氏的儿子,被大哥这么一召唤,他先是一愣。
“发什么呆?”许佑泽不耐,“过来!”
确定大哥是在叫自己,许佑宁内心一喜,屁颠屁颠就去了。
许佑宁一向很喜欢大哥,可他也有些拘谨,因为从小母亲就教导他说他是侯府世子,要矜持一些,说他那个大哥是个纨绔,别和他走得太近。
可他不这么认为,小时候大哥总是偷偷给他糖吃,有一次他打碎了母亲最爱的琉璃碗,是大哥站出来替他受了罚。
大哥还说:“若是你认了罚,这顿打我就白挨了。”
因着这事,他心里一直很愧疚。
后来,母亲总是将他拘在院子里读书认字,说他将来是要当侯爷的,不能像大哥那样大字不识一个。
可他不想当侯爷,大哥为长,这世子之位是大哥的,大哥做了侯爷,也是会护着他的。
后来他离大哥越近,母亲便会对大哥越是苛刻。
他发现后,也就跟大哥渐渐疏远了。
看到大哥和二叔家的弟弟们玩得很开心,他还是会偷偷羡慕。
但也只是偷偷羡慕,仅是如此。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大哥让他站在宴宸身后,他照做了,大哥说的话,他都会听。
许宴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注意到换了个人。
被弟弟这么一抱,许佑宁还有些不自在,但也没说什么,只乖乖的站在那里。
听着三哥哭,年纪最小的许宴安也是十分难受,他还是在军中操练时得到家里的消息,说是姐姐病了,没想到回府之后,才听到姐姐竟出了这么大事。
“三哥,你别哭了,这事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对家里高兴太少了。”终究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倔强的站在那里任由泪水滑落,然后又倔强的擦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