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兄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高少雯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听说梧桐巷有家私房菜……”
话音未落,唐越的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
施工现场的杂音从听筒里涌出,孙梦茹的声线带着金属刮擦般的焦灼:
“师父!滨江新区的桩基工程遇到怪事,工人们都说……说地下有东西在哭。”
她压低声音补了句:“地质局检测过没问题,但今早三个勘探员同时高烧说胡话。”
玄道真人拄着乌木手杖走近,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泛着幽绿:“让年轻人多相处总是好的。”
老者意味深长地瞥过两个年轻人:“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去城隍庙会会故友,就不当电灯泡咯。”
“方便搭便车吗?”唐越晃了晃手机导航,高少雯已经启动她那辆薄荷绿的mINI cooper。
车载香薰飘散着雪松与佛手柑的气息,与姑娘袖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交织成初夏的味道。
步行片刻后,众人抵达正在施工的建筑现场。
混凝土基座已然成型,钢制骨架拔地而起十余层,建筑雏形初现轮廓。
唐越远远望见孙梦茹的米色风衣身影,带着高少雯快步迎上前去。
孙梦茹眼中刚泛起惊喜,却在瞥见唐越身旁的高少雯时神色微滞。
那位身着银灰套装的女子容貌清丽,举手投足间透着知性气质,与唐越并肩而行的画面竟显出几分和谐。
“师傅来得正好。”孙梦茹压下心底异样,目光扫过高少雯精心打理的发髻。
唐越主动引荐身旁的银灰西装女子:“这位是高少雯,从天市过来的合作伙伴。”
孙小姐礼节性点头致意,余光注意到对方腕间限量版机械表折射的冷光。
高少雯的目光也在对方精致的职业套装上停留片刻,听到“师傅”这个特别的称呼时,秀眉不易察觉地挑了挑。
“孙家什么时候涉足地产开发了?”
唐越仰头观察着脚手架林立的建筑体,横梁上还残留着未拆除的李氏建设标识。这显然不是短期工程。
“上月接手的烂尾项目。”
孙文博从施工图前转身,眼镜链随着动作轻晃:“李家资金链断裂后,这个政府重点工程转到了我们手里。”
老人说着忽然叹气:“但这两个月工伤事故频发,安全规范做到极致也没用。”
唐越闻言眯起眼,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随身携带的罗盘。
此时施工区传来金属碰撞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孙文博身侧站着位执桃木剑的灰袍人。
那人正用朱砂在梁柱上画符,道袍下摆沾着新落的混凝土粉末。
“张天师?”
高少雯脱口而出,在众人诧异目光中解释道:“家父办公室的文昌位就是他定的。”
她记得这位风水大师的鹰钩鼻特征,与三年前在天市见过的身影重合。
孙文博扶正老花镜感叹:“托了三层关系才请到的。”话
音未落,张天师已收剑入鞘,指着东南角被高楼遮挡的方位:“此地阴煞聚而不散,建议整体拆除后按九宫飞星格局重建。”
孙文博脸色骤变。
拆楼重建意味着前期投入全部付诸东流,项目工期原本就有严格限制,更别提还要重新走官方审批流程。
这个政府工程本就利润微薄,若再追加重建成本,整个项目就要面临巨额亏损。
“大师,可有其他解决方案?”孙文博急切追问。
张天师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唯有破而后立。”这番表态让现场气氛骤然凝固。
此时唐越忽然指向建筑群:“诸位请看,对面大厦的菱形玻璃幕墙能将正午阳光折射到工地。问题根源不在阴气,而是另有蹊跷。”
这番论断让张天师瞬间沉下脸:“黄口小儿也敢妄议堪舆之术?”
孙文博正要打圆场,却被孙女孙梦茹抢白:“出事确实都在正午!”
这个关键细节让众人神色各异。
唐越迎上张天师阴沉的视线:“敢问何种邪祟会在阳气最盛时作乱?”
现场陷入诡异沉默。孙文博立即派人按唐越指示的四方位展开搜查,很快工作人员捧着数张泛黄符纸返回。
这些符咒或被浇筑在混凝土里,或藏匿于钢架夹层,显然经过精心布置。
“这是失魂符。”
唐越两指夹起符纸展示:“特殊材质制成,正午阳光直射时会引发短暂意识空白。”
随着真相揭晓,张天师拂袖背过身去,高少雯难掩惊诧地重新打量身边青年。
工地沙尘打着旋掠过众人脚边,这场风水之争已然胜负分明。
高架桥上阴风呼啸,孙文博攥着符纸怒问:“这邪门玩意是谁贴的?”
张天师面红耳赤地搓手:“风水堪舆我算半个行家,但符箓之道确实涉猎不深……”
“外行就别来添乱!”
唐越冷眼扫过施工现场:“这些钢梁要是全拆了重装,得耽误多少工期?”
张天师被噎得青筋暴起,拂袖而去前撂下狠话:“今日之辱张某记下了,改日定当讨教!”
唐越无心理会,指尖捻动符纸道:“幕后黑手马上现形。这迷魂阵害人不浅,怕是要挑拨孙家与市政的关系。”
说着又在楼底发现数枚血符,竟组成了阴煞觅鬼阵。
众人退开数步,只见唐越扬手掷出金纹符箓:“破!”
黄符骤然迸发雷光,四周顿时响起凄厉鬼啸,阴风卷着黑雾盘旋而起。
他咬破指尖将血珠点在符眼上,霎时青烟凝成丝线绕耳低语。
“你竟然能溯源追凶!”高少雯掩唇惊叹。
她原以为唐越只是武道宗师,此刻才知对方在玄道术法上的造诣同样深不可测。
唐越猛然睁眼:“施术者藏在雾山!”
“我哥正在那里追捕要犯!”高少雯话音未落,唐越已跃上副驾。
车辆疾驰中他眉心紧蹙:“高组长旧伤未愈,强行运功恐遭反噬。”
夜色中城市光影飞掠,仪表盘荧光映着唐越凝重的侧脸。
高少雯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她从未见过战无不胜的兄长失手,但今夜似乎格外不同。
省城郊外,孙氏大宅的灯火彻夜未熄。
年轻家主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摩挲着半块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