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多影视作品中的军师形象不同,此时的荀攸看上去,不过是一寻常青年罢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瘦削的身材,身高也就只有七尺出头,放在后世,差不多在一米七左右。兴许是整日埋头于简牍中的缘故,荀攸脸上略显苍白,可肤色又有些偏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荀君,吾等昨夜在城外西乡乡亭里歇息了一夜,见乡中的有秩啬夫亦姓荀,他也是荀氏族人?”
听到西乡二字,荀攸眼睛亮了亮,笑着回道:“这人是攸的族父,与攸不同,族父从一介斗食亭长做起,未满半年,便因功迁西乡有秩了。”
听到荀攸的评价,王苍点了点头。难怪这人在接人待物,言谈举止皆与常人不同,如今知晓其为荀家子就不奇怪了。
“既已拜访完荀氏族长,那荀君你叔父家,吾怎么也得再去拜访一番。”
“荀君,劳烦你帮吾领路了。”
看着王苍那温和的笑容,荀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家长那句“不能弱了荀氏的名声”,顿觉一阵迷茫,对于日后是否要跟随此人,荀攸准备再观察一番。
“君侯,这边。”
“好。”
一边走着,王苍一边扭头看向身后,喊道:“破奴,再取一锦盒来。”
刘破奴高声回了句,然后自往里外走去。而王苍跟在荀攸身后,行了一阵,便来到一处较大的宅院外。
“君侯,便是此处了。”
王苍四处观察了一番,发现比起荀绲家来说,荀衢家就要大得多了。
从外面看,最次也是一处四进的院子。而在本朝,能住得起四进的院落,一般都是世家豪族的象征,像家中没有些訾财的,根本支撑不起每年秋天的算赋钱。
说起荀衢,又不得不提起他的先祖了。
荀衢之父,是曾官至广陵太守的荀昙。广陵郡在徐州东南角,这是中原的上等郡国。如不是后来党锢的原因,荀昙在东汉中多转任几次,做个三公九卿也不在话下。
荀昙的哥哥,乃是汉末的党人八俊之一的荀昱,就是之前说的那位天下好交荀伯修。在建宁二年(公元169年),他与八俊之首的李膺一起被捕,后死于狱中。
而奏捕这些党人领袖者,正是时任大长秋的曹节!
这也是为何整个荀氏及荀成、荀彧之前会变脸的缘故了。因为,王苍能封侯,有曹节的一份助力在里面!只是王苍自己还不确定罢了。
当时的荀昙和荀昱兄弟二人,一人为广陵太守,一人为沛相!是以为何荀衢家豪富,而荀绲家远远不如了。虽然也有荀淑散财,荀绲作为族长的原因。
王苍将锦盒交给荀攸,由其送给荀衢作为上门的礼物。荀攸日常住在荀衢家中,家奴自然认得他,喊了声“小郎君,”然后笑着脸将其迎了进去。
王苍没有跟着进去,在主人家没有来之前,王苍等人只能在院门处等候。
没过多久,荀攸抱着锦盒回到院门处,冲着王苍略带歉意的说道:“叔父多饮了几杯,此刻刚刚睡下,我也不好将他叫醒,君侯。”
王苍点了点头,此来的目的一是为了荀彧,二是为了荀攸。既然荀衢睡下了,那就不必去打搅主人家的美梦了。
“无妨,荀君叔父乃是真性情,那锦盒留下,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便一起带上吧。可需要破奴他们帮忙?”
想到这位云中侯此刻的官职是羽林郎,那必然是要去洛阳的。荀攸想到自己确实有一些物事要收拾一番,脸上歉意更重,说道。
“无须打扰诸位熊罴之士,攸家中自有奴婢帮忙。可事出突然,攸还需整理片刻,君侯在城中可有落脚之处?”
王苍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今夜就在县中的邮置稍歇一晚。荀君,你便去那里寻吾吧。”
“好!”
荀攸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歉意的对着王苍笑了几下,自往院内走去。路过那家奴时,荀攸将锦盒交予这人,并告知此物贵重,且妥善保管后便消失在门后。
将目光转向身后的义从,王苍眼中闪烁着一丝压抑颇久的激动,说道:“今日便在县中安歇,给诸君放一日假。”
“但唯有一点要谨记,不可多饮!”
“饮酒误事,小酌一番尚可,如做下丑事,到时吾不轻饶!”
“唯!”
典韦、高宝、刘破奴等人兴奋的回了句,然后簇拥着王苍,一路往里外走去。
与此同时,洛阳东门外的上商里的里门前。
王延寿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个子偏矮,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问道。
“阁下是?”
这青年男子在王延寿眼中算矮的,但王延寿在云中见的都是如吕布、高宝、王苍、刘破奴等高大汉子,加上他自己亦不矮,故而认为这七尺上下的青年个矮。
个子不算高可能有误,但其貌不扬确有其事。只见这人眼睛不大,加之脸上笑嘻嘻的,更显眼睛细长。唯一值得称道的,怕只有其那长长的须髯了。
放在本朝,男子蓄须乃是阳刚之美,这男子须发浓密,下颌的长髯更是异于常人,可谓是一十足的美男子了?
“吾昨日在城中听闻,上东门外有一女子在骑术精湛,不让男儿。加之听路过的百姓说,这是云中侯的家眷。想必云中侯也到了洛阳,故此专程来见一见这位闻名天下的英豪!”
王延寿听到这人讲女子骑术时,便联想到侨儿姐,不由得脸色一变。可这青年话风一转,又提到了王苍身上,闻其是慕王苍之名而来,脸上紧绷的表情顿时缓和不少。
“主公此时应该还在赶往洛阳的路上,不消几日,应该能赶到洛阳。”
“惜哉!云中侯未至,我那馋虫只能放上一放了。”
说到这里,这青年摇头晃脑一番,接着看向王延寿身后的几十名骑士,有些眼热的问道。
“这些便是云中侯麾下的部曲吧?”
青年往前走了几步,口中不断咂舌:“啧啧,观这些部曲人人如龙,个个如虎,难怪云中侯能以军功封侯。如有这等强兵,鲜卑何足惧哉!”
说罢,又扭头看向王延寿说道:“阁下便是这些义从的统领吧,不知高足贵姓?”
“在下王延寿,是君侯的家奴。”
“延寿?延寿!好名字!”
“前汉壮侯亦名延寿,其才勇兼备,骁勇善战,君翁真是起了个好名字。”
“不错,不错。既然云中侯未至,吾日后再来吧。”
王延寿被这人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远远的喊道。
“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这青年大笑几声,摆了摆手,高声回道。
“吾名许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