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主,猪先生找到了。”
刘府里,刘氏的黑衣死士从阴影里现身,躬身向刘定邦禀报。
这一批刘府死士,乃是刘定邦亲手培植起来的,只听命于他一人。
“猪无照。”
刘定邦的语气冰寒似雪,“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扶桑国的领地里现身了?”
“不……并不是。”
死士抱拳垂首,似机械一般回应道:“猪无照现在就在锦城里,在吞云面家吃酒。”
“你确定?”
刘定邦的眉头紧蹙。
死士则毫无感情的再拱手、再报:“启禀主子,他此刻虽然身形大变,但以灵气波动观之,必是猪无照无疑。”
“这就奇了怪了。”
刘定邦眼中的迷茫之色愈浓:“我向以为刘定洋勾结猪无照,必定是与扶桑国暗通款曲,意图染指我天照区。”
“如今,猪无照却在锦城之内现身,难道……他与刘定洋勾结,不是为了天照区?”
“亦或……他还有别的身份?”
“走,先去看看。”刘定邦大袖一挥,随即率领死士向吞云面家赶去。
与此同时。
吞云面家之内,有一座肉白色的面团正坐在大堂最中央的位置,大快朵颐。
那面团的上端,顶着一颗人形的脑袋。
细看这座肉山的模样,竟有几分人形的轮廓。
只是这臃肿到极致的体型,怕是有一千斤!
这人的脑袋上,只长着一张血盆大口,除此之外,眼睛、鼻子还有眉毛,俱都已被肥肉逼得蜷成一团,浑像是一个怪物。
就是这样一头怪物,此刻正趴在大圆桌上,吭哧吭哧狂扒着巨碗中的面条。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像脸盆一样大的瓷碗业已堆成了一人高。
但他仍不满足,伸出大手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然后朝着店家大声吩咐道:“像这样的云吞面,再给我来十碗!”
“大……大爷。”
面家掌柜亲自走上前来,对着这团肉山拱手告罪:“大爷,您不能再吃了。”
“什么叫我不能再吃了?”
肉山冷哼一声,满身的肥肉都在抖动,“再给我来十碗!我乃神宗护法,难道你还怕我不给你面钱吗?”
“神宗护法。”
掌柜的默念了一句,随即在肉山的大喝声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爷,大爷,不是怕你不给面钱,实在是小店里已经没有生面了。”
“还请大爷你……你往别处去看看吧……”
吭哧吭哧。
肉山无聊的哼唧了两声,他正要努力的站起身来,那双细小的眼睛却在下一个瞬间突然落到了面家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霎时间如坠冰窟。
他刚想站起来逃命去,却发现浑身僵硬,连一个手指都动弹不了。
“反正你是早晚要死的,倒不如现在就帮本护法填饱肚子,也算是在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肉山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拿起掌柜的躯体,便旋进了嘴里。
在掌柜的惨叫声中,他嘎巴嘎巴的嚼了两下,便咽进了肚子中。
哼哧哼哧。
肉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皮,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还有任务在身,于是艰难的挪动臃肿的身体,向着太初矿区的方向赶去了。
“我是谁?我在哪?”
在赶往太初矿的途中,肉山的身形却又突然一滞。那双小眼睛里凶光尽去,取而代之是一片茫然。
“我不是在太初灵矿勘测风水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茫然地举起臃肿的双手观看,当这副变态的样子映入眼帘,他的脑子里轰鸣一声,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我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之意涌上心头,胃里就好像翻江倒海、他慌忙地找了一棵路边的大树狂哕,却吐出了一地的血肉!
这其中,甚至掺杂着某位店家掌柜的半条大腿和整个头颅!
“不!!”
猪无照骇然欲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变成这种吃人的模样!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他像是失了魂一样呢喃着,拼命回想着之前的一切,却好似……
突然回想起了某种可怕的记忆。
那双细小的眼睛顿时睁大:“太初灵矿……玉灵矿脉……不!这一切都是骗局!”
“都是子鼠设下的圈套!!”
“那不是玉灵矿脉,而是……瘟疫之源!!”
“我必须……我必须前去阻止它!!”
他自语一番后,便又拖着臃肿到极致的身躯,朝着太初灵矿的方向赶去。
……
“看来,黎爷是在这座矿区待不长了。”
当黎煊一路追杀自由君而去后,刘大有远眺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像黎爷这样的盖代英杰,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也必定有大放异彩的那一天。这座小小的矿区,容不下他这头真龙。”
他从远处收回目光,招呼着陈平走进房间:“说实话,你这位朋友刚来矿区时,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头,我很不喜欢。”
“但。”
“我更不喜欢葛龙阳那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还有李维恭,天天把什么奴役妖族挂在嘴边,好像矿区欠他多少条命似的。”
“黎爷一来,就宰了葛龙阳、逼走了李维恭,属实替我们矿区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恶气。”
“可黎爷毕竟势单力薄,他一来就让矿区损失了两位顶级金丹强者,那侯府的监察官岂能容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房间深处的书桌后,拉开了抽屉。
看着抽屉里那所剩无几的灵石,刘大有咬了咬牙,终是从其中取出了十五块,交到了陈平手中:“这是黎爷的俸禄,你收好。”
“这……不对吧?”
陈平看着手中的这一捧灵石,疑惑道:“满打满算,九爷来矿上任职不过两天时间,怎么能赚这么多俸禄?”
陈平来此矿场务工的时间当然也不算久,但他恰巧经历过矿上仅存的那位金丹大圆满修士灵海君预支俸禄。
他记得十分清楚。
灵海君预支了整整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二十颗灵石。这怎么九爷才来两天,就能拿十五颗灵石呢?
“啧……给你你就拿着。”
刘大有眼珠一瞪,朝陈平摆了摆手,“你们兄弟出门在外,肯定不容易。十五颗灵石,是我能为你们争取到的极限了。”
“兄弟你放心。这笔账,我会都算在死去的葛龙阳和弃职的李维恭头上,保准让监察官查不出来。”
“让谁查不出来?!”
刘大有话音刚落,就见皇甫胜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来,就两步上前伸出手提起刘大有的脖颈,逼问道:“你知不知道黎爷是什么人?你怎么敢给他十五颗灵石的?”
“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家里还有老母要供养,求胜公子放过小的这一条贱命吧。”
刘大有满脸煞白,汗水顷刻间便打湿了鬓角。尽管脖子被皇甫胜提在手中,但他仍努力的拱手,不断的求饶。
以权谋私,私相授受,这可是矿区规矩里明令禁止的重罪!
刘大有今日被皇甫胜抓了个现行,可谓罪责难逃。皇甫胜就是现在就命人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活活打死在雪地里,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还不想死!
“你给我放开刘大哥!”
也不知是不是馄饨铺的老板娘给陈平的勇气,他一个重伤初愈的小修士,竟然一把抓上了皇甫胜的手臂。
“这十五枚灵石,我们不要便罢。我陈平替九爷还给你们了,你不要为难刘大哥。”
皇甫胜闻言,脸色猛地一白。
一股寒意冲上天灵,他浑身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误……误……误会啊,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陈平和刘大有是真的误会他了。
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乃是因为黎爷是侯府的上卿,他的俸禄,岂止区区十五枚灵石?
更何况,侯府的上卿,自有侯府供养,又何须刘大有支付?
“你……你们……”
皇甫胜赶紧松开了刘大有,他指着面前的这两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们是真不知道,黎爷在我镇业侯府的地位啊?”
“不是,黎爷来的时候没告诉你们吗?”
什么地位?
陈平和刘大有面面相觑。
刘大有使劲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接待黎爷那天的场景,他不就是一个江湖散修吗?他能有什么地位?
而陈平就更是不解。
黎爷这才离开隐国几天?半个月都不到吧?他能在这一亿光年之外的地方有什么地位?
“哎呀,你们啊,我差点让你们害惨了。”
皇甫胜眉眼紧紧皱在了一起,“你们难道不知道……”
他刚想和这两头蠢猪再解释解释,就听门外黎爷的嗓音兀然响起:“皇甫,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声音如惊雷,瞬间刺透了皇甫胜的脑仁。
谁来了?
少侯爷皇甫云亲自来了?!
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