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峦镇的暮色裹着腐肉气息,李承道的灰布道袍被穿堂风掀起边角。他望着周家朱漆大门上剥落的鎏金兽首,指腹摩挲着腰间桃木剑的裂痕——这把剑跟随他斩过七只厉鬼,却在三天前的驱邪中崩出缺口。
\"师父,门环上有血。\"林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少女束着利落的高马尾,鹅黄道服袖口绣着镇邪云纹,此刻正盯着门环缝隙里暗红的结痂。李承道瞳孔微缩,那血渍呈诡异的紫黑色,分明是中邪多日的征兆。
铜环撞击声惊醒了昏沉的门房。周老爷拄着乌木拐杖踉跄而出,苍白的脸上浮着青灰,金丝眼镜后的眼球布满血丝:\"二位可算来了...犬子他...\"话音未落,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别过来!别用那张脸看我!\"
李承道疾步冲上楼梯,腐木台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推开虚掩的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周明蜷缩在床角,怀里死死抱着个布包,冷汗浸透的衬衫下,脊椎骨凸起的轮廓如同蜈蚣。
\"周公子,我们是...\"林婉儿的话戛然而止。布包缝隙里滚出个巴掌大的人偶,双面分别是天真笑脸与獠牙血口,空洞的眼窝里还凝着新鲜血珠。周明突然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李承道手腕:\"它们会换脸!明明烧成灰了,为什么还会换脸...\"
深夜,林婉儿枕着桃木剑假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突然,窗台上的阴影扭曲成直立人形。她猛地睁眼,正对上双面人偶翻转的狞笑,那张血盆大口正对着她脖颈呵出寒气。待她抽出剑时,人偶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窗台上新鲜的血手印。
次日破晓,李承道蹲在火葬场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柱上缠绕的红布条早已褪色,却仍残留着浓重的硫磺味——这是镇压怨气的符咒焚烧后的气息。林婉儿突然拽住他衣袖:\"师父,看烟囱。\"
灰黑色的烟雾中,隐约浮现出孩童扭曲的轮廓。李承道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符咒燃起的瞬间,烟囱里传来尖锐的啼哭。推开门,腐肉与焦糊味混合的热浪扑面而来,焚化炉的铁门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别碰那些人偶!\"工作人员突然从工具间冲出,脸上布满指甲抓痕。他颤抖着指向角落木箱,里面堆满双面人偶,每个关节处都缠着浸血的麻绳。李承道刚掏出铜钱剑,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焚化炉自动开启,滚烫的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
林婉儿的桃木剑突然脱手,剑身在半空划出银弧,直直钉入工作人员眉心。\"对不起...\"那人惨笑,七窍涌出黑血,\"它们说,碰过双面人偶的都得死...\"话音未落,所有人偶同时转头,血口大张,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李承道甩出三张镇魂符,符咒却在接触人偶的瞬间自燃。黑暗中,林婉儿感觉有人贴着她耳畔轻笑,冰凉的手指缠绕上她的马尾辫。当应急灯亮起时,她发现自己被数十个双面人偶包围,每具人偶的笑脸都朝着李承道,而血口,正对着她的方向。
应急灯惨白的光晕在墙面上摇晃,将人偶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李承道握紧铜钱剑,剑身因周围浓烈的阴气而微微发烫。林婉儿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焚化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克制住颤抖——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的金属壁面正在渗出黏液,顺着脊梁骨滑进衣领。
“师父,它们在动!”林婉儿话音未落,最近的人偶突然“咔嗒”转动脖颈,原本贴在脸上的笑脸像融化的蜡般流淌,露出底下布满血丝的狰狞面孔。数十具人偶同时发出孩童般的嬉笑,朝着两人缓缓挪动,关节处的麻绳摩擦地面,拖出暗红的痕迹。
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瞬间将最前排的人偶轰成碎片。腐臭的黑血溅在墙上,竟组成新的诡异图案。“退后!”他扯住林婉儿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手中铜钱剑舞出一片银光,剑气所到之处,人偶肢体纷纷断裂。
突然,所有的人偶停止了动作。焚化炉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铁门缓缓升起,滚烫的热浪裹挟着焦黑的骨灰喷涌而出。林婉儿被熏得睁不开眼,恍惚间看见炉内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连衣裙上布满血手印,本该是脸庞的位置,赫然嵌着一个双面人偶。
“这是……活祭!”李承道瞳孔骤缩。他想起方才工作人员身上的抓痕,与炉中女孩指甲的形状完全吻合。二十年前的传闻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青峦镇曾有人为求富贵,将孩童献祭给黄泉判官,而双面人偶,正是用来锁住魂魄的容器。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人偶碎片突然悬浮在空中,重新拼接成更巨大的怪物。它的身体由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组成,每一张嘴都在开合嘶吼,双面人偶的血口不断渗出黑色雾气。林婉儿举起桃木剑正要冲上前,却被李承道一把按住:“小心,这是怨气凝成的实体!”
怪物挥动布满尖刺的手臂,掀起一阵腥风。李承道甩出五帝钱结成的锁链,缠住怪物的手腕。林婉儿趁机跃到空中,桃木剑直刺怪物的核心——那个嵌在中央的双面人偶。剑身触及人偶的瞬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桃木剑竟开始冒烟融化。
“用这个!”李承道抛来一张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古朴的镇魂纹。林婉儿接过符纸贴在怪物身上,符纸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瓦解。但在消失前,它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林婉儿的脚踝,将她拖向焚化炉。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甩出腰间的捆仙索,缠住林婉儿的腰。他咬紧牙关用力拉扯,额头上青筋暴起。林婉儿感觉脚踝处传来刺骨的寒意,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师父,别管我!”她大喊,却被李承道狠狠瞪了一眼:“再废话,回师门就罚你抄《道德经》一百遍!”
终于,在怪物彻底消散的瞬间,林婉儿被拉了回来。她瘫坐在地,看着脚踝处逐渐消退的黑痕,心有余悸。李承道蹲下身为她包扎伤口,发现她后颈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红色的印记——正是双面人偶的形状。
“我们得去找周老爷问清楚。”李承道脸色阴沉,“二十年前的献祭,他一定脱不了干系。”两人刚要离开,火葬场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随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孩童声音:“找到你们了……藏在活人里的判官……”
走出火葬场时,天色已近黄昏。青峦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李承道望着天边诡异的血红色晚霞,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林婉儿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着远处:“师父,那个乞丐……”
街角的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结成板状,脸上糊满污垢。但他手中紧攥的东西,正是一个双面人偶。当他发现李承道在看他时,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将人偶高高举起,在夕阳下晃了晃,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跟上!”李承道快步追去。他们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座破旧的城隍庙前。庙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孩童笑声。推开门,只见满地都是双面人偶,正中间的供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周老爷和火葬场老板站在祭台前,手中各持一个双面人偶,而祭台上,绑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孩童。
“原来如此……”李承道喃喃自语。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村民举着火把将城隍庙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周老爷,他脸色狰狞,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黄泉判官的祭品,谁都不能破坏!”
林婉儿握紧桃木剑,挡在李承道身前:“师父,他们被邪术控制了!”李承道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糯米撒向人群:“待会我开坛做法,你护好我!这次,一定要让真相大白!”庙内的双面人偶突然集体发出尖笑,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城隍庙内烛火骤然熄灭,糯米撒在村民身上竟腾起阵阵白烟。周老爷脖颈青筋暴起,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翻涌的黑雾:“想破我黄泉咒?晚了——”话音未落,庙顶瓦片轰然炸裂,无数双面人偶如雨点坠落,血口大张着咬向李承道师徒。
林婉儿旋身挥剑,桃木剑划出的弧光将人偶劈成两半,腐臭黑血溅在神像上,竟让斑驳的壁画活了过来。画中黄泉判官的判官笔滴下朱砂,在地面蜿蜒成锁链缠住李承道脚踝。“师父!”林婉儿斩断锁链的瞬间,余光瞥见供桌下闪过衣角——那个疯癫乞丐不知何时蹲在那里,正用双面人偶的血在自己脸上涂抹图腾。
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符咒在血雾中显形,将围拢的村民逼退三步。他突然抓住林婉儿手腕:“你后颈的咒印在发烫!”少女摸到皮肤下凸起的纹路,如同人偶嘴角的裂痕在蔓延。乞丐突然尖笑起身,露出藏在破衣下的数十个人偶,每个都用红绳系着写有村民姓名的黄纸。
“二十年前的祭品早该回来了!”乞丐声音忽男忽女,抓起人偶抛向空中。人偶在空中炸开,化作黑雾钻进村民口鼻。被附身的村民们瞳孔变成血红色,举起农具冲向师徒二人。林婉儿的剑在人群中穿梭,却发现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粘液。
李承道突然撕开道袍下摆,以血为墨在墙上画符。符纸刚成,整座城隍庙剧烈摇晃,地底传来铁链拖拽声。乞丐张狂大笑:“黄泉之门开了——”庙中央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有阴冷的声音传来:“擅闯者,留魂。”
林婉儿感觉后颈的咒印如活物般蠕动,眼前突然闪过零碎画面:年幼的自己被关在漆黑的箱子里,身边堆满双面人偶;一只戴着判官面具的手将符咒按在她额头......剧痛袭来,她踉跄着扶住墙,指甲在砖墙上抓出五道血痕。
“婉儿!”李承道的呼喊被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淹没。黑洞中升起巨大的双面人偶,身体由无数白骨拼接而成,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火焰。它挥动判官笔,地面顿时裂开缝隙,伸出的骨手抓住林婉儿脚踝。李承道甩出捆仙索缠住少女腰间,却见索上符咒滋滋作响——这根本不是普通恶灵!
乞丐站在双面人偶肩头,扯开破布露出胸口的朱雀纹身:“周老爷那蠢货以为献祭就能长生,却不知真正的祭品......”他突然指向林婉儿,“是带着黄泉咒印的活人!”李承道如遭雷击,想起三年前在荒山捡到昏迷的少女,她怀中死死抱着的,正是一个双面人偶。
“不可能!”林婉儿挣扎着挥剑砍向骨手,桃木剑却在接触的瞬间崩裂。咒印蔓延到她脖颈,眼前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城隍庙中,幼年的自己被绑在祭台上,周老爷和火葬场老板狞笑着将双面人偶按进她心口;李承道浑身是血冲进来,用桃木剑刺穿了那个戴着判官面具的人......
双面人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骨手将林婉儿拖向黑洞。李承道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诛邪符,符咒化作光刃斩断骨手,却在触碰人偶本体时消散。乞丐甩出一把血符,符纸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判”字,将李承道钉在墙上:“当年你坏了仪式,今天该还债了!”
林婉儿感觉意识逐渐模糊,咒印已蔓延到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她摸到腰间的玉佩——那是李承道送她的成人礼。玉佩突然发出温润白光,驱散了部分黑雾。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本是献祭给黄泉判官的最后一个孩子,是李承道冒死将她救出,却也因此被种下咒印......
“师父,我想起来了!”林婉儿将玉佩按在后颈咒印上,白光与黑雾激烈碰撞。双面人偶发出痛苦的嘶吼,乞丐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李承道趁机挣脱束缚,将五帝钱撒向人偶关节:“以阳克阴,破!”
轰然巨响中,双面人偶化作万千白骨。乞丐在消散前,指着庙后方向:“真正的......判官......在......”话未说完,便被吸入黑洞。城隍庙开始坍塌,李承道拽着林婉儿冲出庙门,却见周老爷不知何时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个双面人偶,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他体内的邪祟散了。”李承道蹲下查看,发现周老爷手中攥着半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火葬场老板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那婴儿脖颈处,隐约可见双面咒印的雏形。林婉儿握紧玉佩,后颈的灼痛逐渐消退,但她知道,这场与黄泉判官的恩怨,远未结束。
夜幕再次笼罩青峦镇,两人在废墟中找到一本残破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火葬场老板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当年的仪式根本没成功,那些孩子的魂还在找替身......双面人偶的诅咒,会在月圆之夜......”日记戛然而止,墨迹被血渍晕染。
李承道合上日记,望着天边即将圆满的月亮:“准备吧,真正的决战,要来了。”林婉儿握紧新换的桃木剑,后颈的咒印虽已淡去,却仍有一丝黑雾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她知道,自己既是破局的关键,也可能成为打开黄泉之门的钥匙。
青峦镇的月光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李承道在城隍庙废墟中铺开泛黄的符纸,朱砂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林婉儿握着新打造的赤霄剑,剑身映出她眼底跳动的不安——剑身上隐约浮现的双面纹路,与她后颈残留的咒印如出一辙。
“师父,火葬场老板日记里提到的替身...”林婉儿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婴儿尖锐的啼哭。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每个角落同时响起。李承道瞳孔骤缩,符咒突然自燃:“是镇魂铃!有人在用婴儿魂魄引魂!”
两人循着哭声狂奔,却见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摆满双面人偶。每个都面朝镇中心的钟楼,而钟楼顶端,月光正透过镂空的窗棂,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双面人脸。林婉儿突然抓住李承道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师父,那些人偶的眼睛...”
人偶空洞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填满了浑浊的眼珠,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转动。李承道甩出驱邪符,符纸却在触及人偶的瞬间被腐蚀成灰。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缠着红绳的手破土而出,红绳上密密麻麻写着镇民的生辰八字——正是乞丐曾展示的献祭标记。
“退后!”李承道将林婉儿护在身后,铜钱剑舞出银芒斩断鬼手。但断手处立刻长出新的肢体,反而将两人越缠越紧。林婉儿感觉后颈咒印发烫,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双面人偶按在她眉心,口中念念有词“以活魂为契,引黄泉之主”。
“这些都是当年献祭的孩子!”林婉儿嘶吼着挥剑,赤霄剑突然迸发红光,将缠绕的鬼手尽数焚毁。李承道趁机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火葬场方向:“镇魂铃在那里!有人想借月蚀完成当年未竟的仪式!”
当他们冲进火葬场,焚化炉正喷出冲天黑雾。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孩童身影,每个都抱着双面人偶,脸上挂着空洞的笑容。林婉儿的赤霄剑开始剧烈震颤,剑身上的纹路与空中的人偶产生共鸣。李承道突然抓住她手腕:“别靠近!你的剑是用镇魂铃的铜水铸造的!”
林婉儿猛地僵住。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李承道带她离开荒山时,曾在祭坛下挖出一口布满咒文的青铜钟。当时李承道说“此物不祥”,却在她十八岁生辰时,将用青铜钟重铸的剑送给了她。此刻赤霄剑散发的寒气,分明与镇魂铃的气息如出一辙。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祭品!”沙哑的笑声从阴影中传来。火葬场老板的儿子,那个本该失踪的周明,从焚化炉后走出。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摇晃着真正的镇魂铃,铃舌上还沾着新鲜的人血:“父亲当年献祭失败,就是因为镇魂铃被你这个漏网之鱼带走了!”
李承道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突然想起收养林婉儿时,襁褓里藏着的半块刻有朱雀纹的玉佩——与乞丐胸口的纹身如出一辙。原来当年他救下的,不仅是一个孩子,更是打开黄泉之门的钥匙。
镇魂铃发出刺耳的声响,空中的孩童身影开始融合,形成巨大的双面人形。它的身体由无数扭曲的面孔组成,每张嘴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还我肉身...还我肉身...”林婉儿感觉咒印几乎要穿透皮肤,赤霄剑不受控制地飞向双面人形。
“婉儿!”李承道甩出捆仙索缠住她腰间,却被巨大的吸力扯向焚化炉。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摸到怀中的玉佩。温润的白光突然暴涨,与双面人形的黑雾激烈碰撞。记忆彻底清晰:当年献祭仪式上,是年幼的她用玉佩击碎了镇魂铃,才让李承道有机会将她救出。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黄泉判官!”周明疯狂大笑,面具下的眼睛布满血丝,“当年父亲用活人献祭,想让你成为替身,却没想到你成了封印!现在,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他将镇魂铃狠狠摔向地面,铃身炸裂的瞬间,月蚀达到顶点,整个火葬场被浓稠的黑雾吞没。
黑雾中,林婉儿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撕扯她的魂魄。后颈的咒印化作锁链,将她与双面人形紧紧相连。李承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别怕!师父教你的净心咒...快...”咒语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林婉儿看见李承道被青铜碎片刺穿肩膀,却仍固执地朝着她的方向爬来。
“以我为引,破!”林婉儿突然将赤霄剑刺入心口。剑身上的双面纹路与咒印共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双面人形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开始消散。周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面具下露出与林婉儿后颈相同的咒印——原来他才是当年献祭失败后,被选中的第二个替身。
月蚀结束的瞬间,火葬场恢复平静。李承道颤抖着抱住昏迷的林婉儿,发现她后颈的咒印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玉佩留下的淡淡白光。而远处钟楼的阴影里,一个戴着判官面具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手中把玩的双面人偶,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青峦镇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镇民们战战兢兢地推开家门,只见火葬场的废墟中央,李承道正背着昏迷的林婉儿缓步走出。他道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腰间那把残缺的铜钱剑却依旧闪着寒光。
“结束了……”李承道望着天边的朝霞,喃喃自语。怀中的林婉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她摸向后颈,那里的咒印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形状竟与玉佩上的朱雀纹路别无二致。
两人在镇民们复杂的目光中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才从墙角阴影中走出。那是个戴着破旧斗笠的老者,手中握着一个崭新的双面人偶,人偶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老者沙哑的声音随风飘散,他转身走向镇外的乱葬岗,那里密密麻麻插满了双面人偶,在风中轻轻摇晃,宛如一片诡异的黑色森林。而在森林深处,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伫立,棺盖上赫然刻着巨大的朱雀图腾,正与林婉儿后颈的疤痕遥相呼应。
李承道带着林婉儿回到道观后,便将自己关在藏经阁内,整日翻阅古籍。终于,他在一本残破的《阴阳志》中找到了关于朱雀血脉的记载:“朱雀现世,阴阳失衡,黄泉之门将启。唯有以血为引,方能重定乾坤。”
与此同时,林婉儿在练功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赤霄剑在夜晚会发出淡淡的红光,与她的心跳频率产生共鸣。每当月圆之夜,后颈的疤痕便会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她,那场与黄泉判官的恩怨,远远没有真正终结。
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青峦镇再次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啼哭声。而这一次,哭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铜铃声,仿佛镇魂铃从未消失,只是在等待下一个月圆之夜,再次奏响这场阴阳失衡的序曲……
三年后的月圆之夜,青峦镇上空乌云翻涌,猩红的月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李承道立于道观最高处的望星台,望着天际那轮血色圆月,手中握着泛黄的《阴阳志》,书页间夹着的镇魂铃残片微微发烫。林婉儿身披玄色劲装,赤霄剑在她身后嗡嗡作响,剑身双面纹路与她后颈朱雀疤痕交相辉映。
“师父,镇上的双面人偶又出现了。”林婉儿声音清冷,目光却透着警惕。这些年,各地陆续出现诡异人偶事件,虽都被师徒二人镇压,但他们知道,幕后黑手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与此同时,在青峦镇废弃的火葬场遗址下,那个戴斗笠的老者正用判官笔在地上刻画古老的阵法。他掀开斗笠,露出布满咒文的脸庞——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周明!他癫狂大笑:“朱雀血脉的力量,终于成熟了!这次,黄泉之门必将大开!”随着他的吼声,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无数双面人偶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火焰。
李承道和林婉儿赶到时,整个青峦镇已被黑雾笼罩。人偶组成的军团朝着镇民扑去,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夜空。林婉儿握紧赤霄剑冲入人群,剑刃划过之处,人偶纷纷炸裂,但很快又重新聚合。李承道则在后方布置镇魔大阵,他咬破指尖,鲜血顺着符咒流淌,在地上勾勒出巨大的朱雀图腾。
“林婉儿!来做我的容器吧!”周明从黑雾中现身,手中的镇魂铃完整无缺,发出摄人心魄的声响。林婉儿只觉后颈疤痕如烈火灼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当年她虽击碎镇魂铃,但周明的魂魄早已附着在碎片上,暗中策划这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突然挡在林婉儿身前。他周身散发着耀眼金光,手中的铜钱剑竟化作一把巨大的朱雀虚影:“想要她的命,先过我这关!”原来这些年,李承道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将自身修为融入铜钱剑,以凡人之躯铸就了对抗黄泉之力的神兵。
激烈的战斗中,林婉儿突然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神秘力量在觉醒。她抚摸着后颈的朱雀疤痕,终于明白自己不仅是封印,更是打开真正平衡的钥匙。她高举赤霄剑,大声喊道:“以朱雀血脉为引,借阴阳之力,破!”
赤霄剑与镇魂铃相撞,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周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光芒吞噬。他嘶吼着:“不可能!我才是黄泉判官的继承者!”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轰鸣之中。
李承道和林婉儿趁机联手,将朱雀虚影与赤霄剑合二为一,直刺镇魂铃。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镇魂铃彻底粉碎,周明的魂魄也在光芒中消散。黑雾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青峦镇,那些双面人偶也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战斗结束后,李承道和林婉儿望着重建的青峦镇,露出欣慰的笑容。林婉儿后颈的疤痕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淡金色的朱雀印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师父,我们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吗?”林婉儿问道。
李承道望向远方,坚定地说:“只要世间还有贪婪与欲望,阴与阳的博弈就不会停止。但我们会一直守护下去,让光明永远驱散黑暗。”
此后,李承道和林婉儿继续云游四方,成为阴阳两界的守护者。每当夜幕降临,人们偶尔能看到两道身影掠过夜空,一道是玄色劲装手持赤霄剑的少女,另一道则是身着灰布道袍、腰悬铜钱剑的道士,他们的传说,在无数个类似青峦镇的地方流传,成为了守护人间安宁的不灭信念。而那本残破的《阴阳志》,则被供奉在道观最深处,时刻提醒着后人,阴阳平衡的重要与守护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