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一团,气氛温馨又热闹。碧云将给孩子们的礼物让水瑰提到孩子屋里,他们自己选自己喜欢的。又让小芽她们把给东府的礼物提了进来,一一分发给堂姐妹们,姐妹们接过礼物,皆惊喜不已,叽叽喳喳地如同回到小时候一样。
“大伯母,我刚才让水采把礼物提到东府了,您只能回去看了。”碧云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把大伯母当小孩子了。”张氏很是亲昵的点了点碧云的额头。
碧云是真觉得大伯母张氏这人不错,张氏家族这些年运势还算不错,因着人多有势弱的就有势强的,所以谢老夫人对大伯母不好也不坏。
有时候反而是这种不好不坏的关系更加长久。
谢老夫人对她娘一直亲亲热热的,可是等威北侯府出事,老夫人大约看着一个不能给谢三爷带来利益,她为了名声没法转变态度就跑到大伯任上了。
“云姐儿,快接着给我们讲讲那草原的事儿,听得我心都痒痒了。”二堂姐性子急,率先开口催促道。
碧云抿嘴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悠悠开口:“北地的草原广阔无垠。白天,阳光洒在草地上,远远看去,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毯。成群的牛羊如珍珠般散落在绿毯上,真正是风吹草低现牛羊。到了夜晚,繁星点点,如同在黑色天幕上镶嵌的宝石,璀璨夺目。躺在草地上,听着虫鸣,微风拂面,岁月静好。
姐妹们听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向往。三堂妹小芽双手托腮,一脸憧憬:“云姐姐,若有机会,我也想去北地看看。“
碧云不好在西府停留太长时间,跟着大伯母往东府而去,没想到堂姐妹四人又跟着回了东府。
进到二门就看到大伯父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和小孙子两个在看蚂蚁搬家,“祖父,这是要变天了吗?下雨可是太烦了,只能在屋里,不能出来玩。“
“雨天可以在屋里静静读书,多文雅的事。“大伯父不同意小孙子的观点反驳道。
“祖父,可是我喜欢西院大叔父那样做个武官,听说郡主姑姑一个小娘子功夫也很厉害,唉!祖父为什么我爹爹不是武官,这样就可以让他教我习武。“小男孩很是忧伤。
“那祖父给你请一个武教习如何?“大伯父很是认真的征求小孙子的意见,”你大叔父小时候就是跟着他舅舅府上的教习说的。“
“可是祖父,以我的天赋会不会被不好的教习给带偏了,他们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会把好的功法拿出来,唉!我爹怎么就是一个文官,祖父,您要是武官也行呀。“
听着被小孙孙嫌弃,大伯父也很忧伤,“是呀,唉!是祖父的错……”
碧云听着,大伯父这样耐心又很有童心的对着小孙子,很想也忧伤的和小朋友说,“大伯父要是我爹该多好。”
碧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一声轻笑打破了爷孙俩略显惆怅的氛围。大伯父和小孙子同时转头,瞧见是祖母和姑母,还有一个不认识,想想祖母刚才去西府是去看他没见过的姑母,小家伙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碧云的腿,仰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她:“姑母,您是郡主姑母,您给我们的肉干太好吃了。”
碧云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这个小家伙不认生,很豪气道,“喜欢吃就好,姑母还有,想吃多少有多少。”
“那不行,爹爹说了,喜欢吃也不能吃起来没完,浅尝即可,会一直想着那个味道,不然吃得过足过饱,反倒失了滋味。”小男孩一本正经道。
碧云闻言,眸中笑意更浓,又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你这小嘴,倒是把爹爹的话记得牢。不过姑母倒觉得,你这机灵劲儿,不管是习文还是习武,定都能闯出一番名堂。姑母那里有几本武功秘籍,你宜小叔就学习过其中一本,姑母回去让人给你送来,不过你就是习武,也要好好习文,不然你武功秘籍都看不懂。”
小男孩眼睛“唰”地一下亮如星辰,兴奋得小脸通红,双手在胸前不停地搓动着,“真的吗姑母!我定会好好习文,绝不偷懒。那您快和我说说,宜小叔学了那本秘籍后,是不是能一拳打倒一棵小树啦?”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个出拳的动作,小胳膊小腿儿虽稚嫩,却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碧云被他这模样逗得直乐,轻拍了下他的小脑袋,“你这小鬼头,哪有这般夸张。不过宜小叔学了之后,身手敏捷许多,反应也快,寻常人可近不得他身。但习武可是特别辛苦,光靠秘籍可不行,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可以问问煜叔父。”
小男孩把胸脯一挺,拍得“砰砰”响,“姑母,我不怕吃苦!我要是学会了厉害的功夫,在最厉害的大侠。”那奶声奶气却坚定无比的话语,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进到客厅,见礼后重新落座。
谢大伯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手中茶盏的氤氲热气缓缓升腾,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自家这个侄女身上,只见她身姿挺拔如松,全然不见寻常小娘子那般弱柳扶风、娇柔婉转之态,反倒周身萦绕着一股英气,带着不容小觑的锐利与果敢。
她说话,嗓音清亮干脆,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嗔扭捏,每一个字都带着直来直往的爽利劲儿;行事随性洒脱,仿佛这世间规矩礼法都难以束缚她半分。
本来想劝的话也咽了回去,只是问了些各地风俗人情。
送走碧云,谢大伯负手立于庭院中,望着那道渐行渐远、身姿飒爽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才将目光转向自己夫人,见夫人正要往书房去,便抬脚跟上。
大伯母一进书房,反手将门轻轻掩上,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愁绪,轻声叹道:“唉,一个是没有合适机会开口提,另外啊,我也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云姐儿那孩子,是个主意正的,平日里她自己的事儿,哪件不是自己拿主意,我若贸然开口,怕是要惹她不快。”
谢大伯眉头微蹙,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忧心忡忡道:“可是姑娘家不可能一直不嫁人呀,这世间女子,大多到了年纪便要寻个归宿,相夫教子,方是正途。云姐儿这般拖着,终究不是个事儿。”
大伯母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谢大伯的胳膊,目光柔和却又透着几分坚定,“其实我觉得云姐儿这样也不错,她有主见、有本事,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柔弱。这世间男儿,能配得上她的又有几个?若为了嫁人而嫁人,寻个不合适的,倒不如让她自己随心自在,说不定哪天就遇着那真正与她契合之人了。”
谢大伯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忽地顿住脚步,抬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沉声道:“云姐儿不是说明天她要进宫面圣、觐见太后娘娘么?也许皇上和太后娘娘慈爱出面劝说,能劝得了她。”
大伯母看了谢大伯一眼,送了他三个字:“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