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满藏文古篆的青铜鼎,似被我的话惊到,铁链上的铜铃铛在寒风中被吹的叮铃作响,蓝洼洼的荧光蕨也随之晃动。
众人听我之言,有些不明所以,觉得炸开根本没有必要。
陈教授说:“顺之,青铜鼎毕竟是件古物,而且此地甚是诡异,真要炸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如另寻它路...”
我不理会他,举起手榴弹作势要扔。
尚未扯开拉绳,就听高大的撕脸明王头顶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伴随桀桀桀的恐怖冷笑,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休。
白忆画被声音震得心烦不已,呵骂一声:“装神弄鬼!”
说罢将手中火把举起当成标枪,助跑两步,腰背手臂拉伸到极致,如一把张开的人形大弓,铉似满月,利箭对准十多米高的明王像头顶,脱手而出。
火把像突然消失一般,化作流光,下一刹那已经越过空间,重重击在撕脸明王像头顶形如火盘的炎炎大日正中。
嗖,咣!
直到大如华盖的铁火盘碎成几块,从半空掉落下来,那股雷霆般的贯耳魔音才缓缓消失。
其余人看落下的残片凹陷,方知聚音放大之效,赶紧拿起枪,对准铁像上方大声呵骂。
“谁!”
“出来!”
王鑫鹏更是问我拿了根手榴弹,不断掂量角度,看能不能也扔上去炸上一炸。
头顶的人似乎看见王鑫鹏的动作,没敢露头,鬼笑了一声,嘶哑着嗓子说:“呵,傻大个,我劝你不要妄动!这上头除了我,你的孙小兄弟和丈母娘也在!”
王鑫鹏愣了愣神,大光头上的折子都快想破了。
“他娘的,老子媳妇都没娶呢,啥时候有丈母娘的?赶紧滚出来让爷看看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就见撕脸明王头顶佛冠处两条人影被抓着头发拽起直立,人影口中都塞着破布条子,身上绑满绳索。
定睛一看,被绑起来的两人,不是孙福生和李妙教授还能是谁。
而把他们拽起来的鬼东西躲在两人背后的缝隙中,露出的半个脸颊,脸皮仅剩几丝与下巴相连,牙床裸露,脖颈上的肉疤随着它的冷哼麻赖扭曲,显得异常狰狞。
“哼,瓜娃子,我是叫你齐顺,还是叫你弈顺之。”
我听着熟悉的四川口音,瞳孔放的极大,怎么会是他!?
抬头看着被绑成粽子的两人,深知时绝不可认怂,气势上若低人一等,就会任人拿捏。同样高声回道:“那我是称呼你为吴贵平吴三爷,还是叫你,山魈!”
众人眼神惊诧,着实没料到山魈竟是活人假扮!
吴队长说:“他就是山魈!?”
“是他把煤炉烟道堵了的!他想谋杀!”
王鑫鹏怒气横生,想起一路上这鬼东西做的事,嘴唇都气的直哆嗦,从小到大练武有成,能把他打晕的人没几个,哪吃过这么多的亏,还是连续吃亏。
连忙高声呵骂:“你麻辣隔壁的,原来就是你这鬼东西用手榴弹炸老子。他娘的,赶紧把孙老弟放了,要不然老子,老子他娘的!艹,你别动!”
见吴贵平把孙福生和李妙往下轻轻推了推,几片碎铁被踉跄的身姿踢倒,打着旋从高空叮当落下摔了个粉碎。
众人心里惊的齐声咯噔一下,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二人摇摇欲坠之际,又瞬间被吴贵平抓着头发扯了回去。
离得老远都能看见孙福生与李妙的脸上毫无血色,额头沁出一片黄豆大的冷汗。
如此情景,王鑫鹏威胁的话哪还敢再说出口,憋的大脑门都充血了,握着手榴弹的木柄嘎吱作响。
乌龟瓶嘿嘿一笑说:“小子!末要再耍诈,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从夹层里上来后说的话与炸毁青铜鼎的动作,其实是想试探几人究竟有没有参与到令狐秀媛的谋划当中。最好能把她引出来,或者着将森滨经二郎引出来,询问出去的方法。
根本没料到竟把此人诈出来,他在汾河里胸口中了一枪还能活着,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出现到这种地方,更绑架了孙福生与李妙。
看着他露出半张不知是人是鬼的面孔,着实惊的自己脑浆子打成浆糊了。
我深呼一口气,既然他绑架不杀,那就有商量!
于是心中迅速组织语言,脸上却故作镇定,同样拍手鼓掌说:“吴三爷好手段。事情没必要搞这么僵,你的目的是避尘珠,我们对避尘珠没有想法。不如你把人放了,我们立刻就走。怎么样?”
“不怎么样,弈顺之!你要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先放一个。是死是活,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我给白忆画使了个眼色,瞟向撕脸明王背后,不敢惹怒这疯子,慢条斯理道:“发现你还不简单,从涔山乡第一次遇见山魈,小爷就怀疑是你了。”
“怀疑?怀疑什么。你小子聪明归聪明,可老子这副模样,你怀疑个鬼!”
“当时在涔山乡,能知道我们来寻找避尘珠的人,除了考察队和资助考察队的甲方外,我没想出其他人对避尘珠有想法。
也怀疑过考察队里是不是有人与外人合谋盗取避尘珠,但想了想又不可能,毕竟避尘珠只是传说,具体有没有这东西都是无稽之谈,更别提考察工作还没开始时就来一波全体自杀。
至于外人,我只想到你,或者你曾经的雇主。那晚我虽然没从面容上认出你,你在我印象中也已经死了。但你漏了一个破绽,你堵烟洞的布,是迷彩布。”
“穿迷彩的人多了,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不,不是猜到,是怀疑。
第二次在小悬空寺门后遇见同样穿着的你,第三次在祭坛顶部,第四次在樊老太的棺材上,我也只是怀疑。
直到樊卫伟说他是浪淘沙三晋会馆的六爷时,我才确定是你这个早就消失的人,在背后推动一切。”
我拍了拍手,用余光打量猫腰潜到台基附近,正在绕行的白忆画,继续胡言乱语:“吴三爷,要说聪明还得是你聪明,一个已经死亡的执棋人隐藏在背后,我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不过避尘珠,我第一次听到它,还是从你嘴里说的。
呵呵,你真信它能逆天改命?好吧,就算它能,想得到它的人也很多,但想把我卷进来的人只有你一个。
话说螺钿漆器盒里不是装着避尘珠吗?算了,你能来到这,估计里面装的不是。
可你找避尘珠就找,把我卷进来干鸡毛啊!?”
他娘的,这话问的我自己都有些懵逼,到底把我卷进来干嘛?
想到此处,嘴像吐露皮一样冒出一句:“喂,你该不会是来催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