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淮端起茶壶,为他和靳颖芳各自倒了一杯茶,“颖芳啊,听说你要去南京?”
靳颖芳认真的回答“是的,处长。我准备行程确定后,再和您说的。”
“别紧张,别紧张。我呢,就是听说你要去南京,想要你捎点东西给老朋友。另外你父亲不是也回来了,你顺便问问那边的局势,这战势是一天不如一天,我这心也跟着悬着呢。”
“处长为党国的未来忧心,不曾有丝毫懈怠,想来上峰也知道您的付出。”
和周方淮吹嘘了一会,靳颖芳才离开了处长办公室。
靳颖芳离开时,特意去找了陈少杰,“梁海棠一直没有放弃对红日报的调查,只要红日报发行,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我的建议是暂停发行红日报,让红日报社长去解放区避避风头。”
陈少杰不禁有些感叹“红日报能存活下来很不容易,同志们付出了许多的心血,就这样放弃真是太可惜了。”
“你和梁海棠是老对手了,她的难对付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因为心存侥幸,就将同志们置于险地。”
“嗯,我会向组织上汇报的。”
靳颖芳回到南京时,靳师长开会去了,她便去总部见了方忠仁,顺便将西南区的一些情况告诉方忠仁。
“周方淮这个看东西,天天就知道敛财,把一个西南区管理的乌烟瘴气的,光情报泄露就不知道发生过几件了,更不用说叛逃人员了。要不是他打点的勤快,这会早被发配去岛上种田了。”
“看您说的,他如果能力不够,这处长的位置早就被人夺走了。
您呀,就是恨铁不成钢,觉得他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圈钱上边了,有愧于党国的栽培。
只是,他这人也有可取之处,至少他重感情,从没有忘记对他有恩的人。
这是他让我给您捎的东西,说不上多珍贵,但一定合您的心意。”
看着桌子上堆放着的东西,方忠仁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你才去了西南总署多久,就学会周方淮的那一套了,这种蛀虫真是误国啊。”
靳颖芳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用更加亲近的语气劝解方忠仁,“方叔,这些东西是他的心意,如果只是打点,只需要找价值高的珍品就行了,可这些不在于价钱,而是按照您的喜好送来的。可见他心里对您这个老同学的看重。”
方忠仁用笔点了点靳颖芳,“你呀,出去了一趟,能说会道了,看来外面是真的很适合历练。我听说,你和商铭硕好事将近了?”
靳颖芳难得害羞的双颊泛红,“方叔,真是什么都难不过你。我还准备到时候请您做正宾呢。”
“莹莹,你这婚事可能暂时办不成了,上峰的意思是要商铭硕前往岛上,为将来撤退后做准备。”
靳颖芳激动的站起来,“岛上?方叔,是他得罪什么人了吗?谁都知道那里现在一团乱麻,他去了那,不就是个马前卒,能有什么好下场。”
“实话告诉你,国党在战场上形势不乐观,上峰已经准备撤退计划了,商铭硕是上峰点名让去的,他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啊,只怕到时候我也得靠他拉一把了。”
靳颖芳满眼不舍,“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方叔,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莹莹,如果战败,我们也会撤到岛上的。到时候我们这一系,还有你爸的部队,都需要有人打前站,商铭硕是你的未婚夫,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你要顾全大局啊。”
“方叔,是不是就这两天了?”
“嗯,调令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上峰签字,就能下发了。”
靳颖芳略带伤感的离开了总部,在南京街头乱逛,将商铭硕要被调到岛上的消息,传递给组织。
她回到家中,就看到靳师长的车就停在院子里,靳颖芳快走了几步,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却已有了白发的人,带着哭腔喊着,“爸!”
“回来了,你爸又没死,哭什么呢。”
靳颖芳破涕为笑,“这话要是被我妈听到,她非得训你几句。”
靳成松神情肃穆,“莹莹,我这次回来除了开会,就是处理家里的东西,这里我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妈妈想让你去香港。”
“爸,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要服从调配,我要坚守我的岗位,我也是一名军人。”
靳成松仰靠在沙发上,“我也有私心,我想让你能过安稳日子,家国大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顶着,你只需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你和妈妈分隔两地,商铭硕也被调去了岛上了,我们的家都散了,我又哪来的安稳日子。”
靳成松满脸灰败,“如果那会不解除你们的婚约就好了,说不定这会你们已经儿女成群了,你也能跟着他一起去岛上了。”
“爸,你不是经常说要向前看嘛,这会又说这些做什么。”
早上,父女俩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只是少了一人,终究没有了那会的欢乐。
电话响起,靳成松走过去接起电话,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挂断电话后,他沉默的走到餐桌前不说话。
“爸,出什么事了?”
“商铭硕的调令下发了,明天出发。”
靳颖芳起身就想跑出去,靳成松赶紧拽住她,“两个小时后有一趟飞机,你下飞机后,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了,不会耽误送他的,现在先去收拾东西。”
靳颖芳回房收拾东西,靳成松也去了书房,他把所有的身家取出来,装进箱子。
等靳颖芳拿着行李箱下楼时,靳成松已经在楼下等待了,“爸爸送你去机场。”
汽车上,靳成松叮嘱道,“那个箱子里放的咱家所有的家当,你自己留上一部分,剩下的交给商铭硕,他用的上,多余的就让他购置一些房产土地,说不定你们以后用的上。”
“爸,我不要,你让我妈保管这些,如果以后我们都去岛上,就把我妈也接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拿着吧,别推脱了,等我们都去的时候,达官贵人们也都去了,我们哪抢的过那些人。”
靳颖芳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看来要好好叮嘱商铭硕,让他多置办产业。
机场,靳颖芳提着两个行李箱下了车,靳成松站在她身边,仔细叮嘱着,以前都是靳母絮絮叨叨的叮嘱,如今她不在,靳成松心里也不放心女儿了,直到人们上飞机,靳成松才不再说话,父女俩紧紧拥抱着,分外不舍。
“去吧,要好好照顾自己。”
“爸爸,你要多多保重,你等着我,我们一定会团聚的。”
靳颖芳坐在飞机上,泪水夺眶而出,为这离别,也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下飞机后,靳颖芳开着汽车向西南区赶去,进了城门,她的心情终于平缓了一些。
就在经过一家照相馆时,却无意中看见张妈和一个男人坐在车里,而不远处有几个人,已经从桌下拿出手枪,照相馆正是陈少杰的新联络点。
她用围巾遮住脸,驶离这片区域,拐角处就看到梁海棠坐在一辆车里,而她关注的方向正是那家照相馆。
靳颖芳停下车,从空间里取出假发之类的变装工具,又用黑布蒙面,向着照相馆后门走去。
后门那里,有几个西南总署的特务守在在那里,靳颖芳取出带有消音器的手枪,快速解决了埋伏在路边的人,看到后门时,角落里又钻出两个特务,靳颖芳手上的飞镖快速飞出将这两人解决掉。
她打开后门钻了进去,里面乔燕正在拍照,余汉群在一旁等待着。
看到有人闯进来,照相馆的人,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你是什么人?”
“乔燕,外面有埋伏,你赶紧走,我去掩护张妈撤退。”
余汉群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埋伏?小燕,你是共党?外面的人是来抓你的?”
乔燕不理会余汉群的质问,而是用枪指向靳颖芳,“你是谁?”,说着还通过窗户向外望去。
“我认识青松,乔燕你必须走,不然你就彻底暴露了。”
“张妈!”乔燕看到张妈正在向照相馆走来,便想打开门。
靳颖芳立刻制止她,“外面都是西南总署的人,你出去就暴露了。”
外面房顶上,陈少杰看到张妈,就立刻开枪,打倒了一个旁边埋伏的特务,听到枪声,照相馆的人也不再遮掩,拿出枪和射向外面的特务。
靳颖芳看见了拿着狙击枪,出现在房顶的陈少杰,她推了一把乔燕,“走后门离开,我去找张妈。”
余汉群当机立断拉起乔燕向后门跑去。
看到梁海棠和曾诚也向这边赶来,靳颖芳立刻拿出手雷,扔向对面,对面的特务纷纷趴到地上。
靳颖芳趁机带着张妈和那个男人进了照相馆。“张妈,带着他从后门离开,那里有汽车,你和他已经暴露了,先找地方藏起来,等候通知。”
张妈等人离开后,靳颖芳将相机里的胶卷取出,才跑向后门。
结果一出去,就看到陈少杰正在和余汉群对峙,而乔燕正用枪指着余汉群,“汉群,把枪放下!”
“小燕,他是共党!”
“我也是共党,那是我的同志。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吗?就是因为我们的信仰不同,理想不同。”
外面的人已经快要闯进照相馆了,靳颖芳扔出飞镖,射向余汉群的手腕,余汉群的枪掉到了地上。
他默默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乔燕终究不忍心,“今天我们就当没见过!”
说完就和蒙着面的陈少杰一起离开。
“小燕,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还等着你答应我的求婚呢。”余汉群拿着手帕摇晃着。
靳颖芳警戒着,向陈少杰等人离去的方向撤去。
到了安全地点,乔燕戒备的看向靳颖芳,“你认识她吗?”
陈少杰摇了摇头,“不认识。”
靳颖芳冷声道“我不是让你把红日报社长撤到解放区吗!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是因为查到红日报社。”
陈少杰惊喜的喊着“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误,我之后再和你说,你还是赶紧去见他吧。”
靳颖芳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乔燕满是不服气的问,“她是谁,一直神神秘秘的?”
“是我们的同志,我提醒过你梁海棠一直在调查红日报社,可你不仅没有转移红日报社,还让张妈和社长去接触,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乔燕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侯先生搞到了一批军火,我们想等着军火到手后,一起转移,没想到被梁海棠抓到了尾巴。”
“这地方要搞到军火,只有西南总署,警备司令部,还有稽查大队。是曾诚,他和稽查大队的队长是朋友,而且这段时间他发了笔财。你去找张妈和侯先生,我马上送他们离开这里。”
靳颖芳找了个地方换好衣服,便赶去了商铭硕办公室。
商铭硕看到靳颖芳出现在他面前时,激动的抱住了靳颖芳,“我还以为离开前见不到你了。”
“商铭硕,我不想和你分开。”靳颖芳紧紧的抱住商铭硕。
“我知道,我也不想的,等在那里稳定了,我就向上峰提出请求,将你也调到那里。莹莹,你愿意跟着我背井离乡吗?”
靳颖芳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又想到商铭硕看不到,“我愿意的,其实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你会提前离开。”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直拥抱着,直到有人敲门,“商专员,我们该出发了。”
靳颖芳陪商铭硕到了机场时,就看到西南区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到了,周方淮也在这里。
“处长!”靳颖芳向周方淮敬了个礼。
“这种场合不必这么客气,你和商专员好事将近了,却出了这么个岔子,我也为你们感到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