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你。】
许在捏着纸条的手指用力,粉嫩的甲床呈现出失血的白色,全身神经蜷起,抑制住了她的呼吸。
为什么要用“也”字?
明明她说的很轻,当时他已经意识模糊,怎么就听见了她的话。
【我爱你,陆斯衡,我爱你,一直是。】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许在微微仰起头,不让它们落下来,不能让自己的妆花了。
她答应夏驰实则是感激。
夏驰说他不介意。
这辈子她怕是不会再遇到自己爱的如此深的人。
而婚姻不是光有“爱”作为唯一的标准。
能最后走到一起的人,一定是各方面都合适,没有矛盾能够包容的战友。
她和陆斯衡之间的问题太多,而且无法调和,强行在一起只能是互相折磨。
所以最好是放下。
正当她要将卡片撕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
“爸爸。”
许承穿了套深灰色中山装,胸口别了朵大红色胸花,虽然身型清瘦,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面色红润气色好。
谁能想半年前他还是在IcU躺了十六年的植物人。
所以夏驰提什么要求,就算是过分的,她也会答应。
“在在,你蹲在地上看什么?”
“没……”许在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卡片。
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没必要让所有人烦恼。
就在这时,被许承抱在怀里的小黑喵喵叫了两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去朝着许在跑。
陆斯衡收养了刘政屿的孩子,许在把小黑留下。
动物能治愈心灵,能抚慰父亲面对生活巨大差距的焦虑。
作为陪嫁之一的小黑,今天也给它特意打扮了下。
纯黑毛色的它特别适合喜庆的红色。
一条三角真丝围兜系在它短短的脖颈上,面上绣了个大大的红双喜字。
许在还没反应过来,小黑纵身一跃,冲着她手来。
“小黑!”
许在来不及阻止,它四只肉垫轻轻点地,折返跑向许承,把嘴里抢来的纸,邀功般展示给他看。
许在站起身,大张嘴巴。
建国以后不是不允许动物成精的吗?
许承接下它嘴里的纸片,微微看了眼,淡声问道:“斯衡写给你的?”
许在一愣。
自父亲清醒后,她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与陆斯衡感情的事。
“那天在你妈墓碑前嫂子清麦,都告诉我了。”
她不说话,他来解答。
许在不知道刘清麦出于什么目的,或是陆斯衡求她这么做。
她眼底明显有了慌乱:“爸,是我不懂事。”
爱上家族仇人,还有了孩子,她担心父亲认为自己恬不知耻。
许承的表情没有怪与不怪的意思,更多的是释然,抱着猫走到她面前,只问她一句:“你还喜欢他吗?”
装了假睫毛的眼睛又大又亮,明亮的灯光下什么心思都藏不住,可她依旧嘴硬:“爸爸,知道真相,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而且今天是我和阿驰结婚的日子。他救了你救了我,他是个好……”
听她左顾而言他,许承闭了闭眼,将小黑塞进她怀里,打断她的话:“我都放下了,你还在纠结过去。”
小黑仰头,用头顶蹭她的下巴,毛茸茸的,她的心像是被这层绒毛抚慰。
十六年,许承只做了一件事——
思考。
不能动的日子里,他意识到幸福很短暂,能抓住的时候,一定不要放弃。
离开的时候,也不要过分留恋。
这就是对一生最大的尊重。
他抬手捏了捏与爱妻相似的脸,提醒她:“在在,报恩不用牺牲自己。不是所有的病人或是病人家属要嫁给治疗的医生,除非你真的喜欢。”
许在眨眨眼。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程晨人未到,声先到。
“在在,出事了,新郎官和你哥打起来了。”
程晨和门边的许承打招呼:“许叔叔。”
而后赶紧拉着许在跑:“在在,你劝劝夏教授再打要出人命了。”
许在手一松,小黑掉了下去,跑回许承的怀里。
许承撸着猫,满眼弯笑。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的女儿一定要幸福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