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冷笑道:“我和这个什么……塞阔是吧,我和他从未见过面。”
“是,您是与塞阔没有联系,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
爱丽丝淡定道,
“但您该怎么解释,您获得了麦金托什的遗产?”
奥尔菲斯适时开口:
“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您——为了谋杀麦金托什,获取遗产。您利用塞阔失手杀死道斯的事,威逼他配合你的行动,必要时揽过一切罪行!”
威廉听到这里,原本愤怒的神情松懈下来,他膨胀的胸腔落回原位,自信道:
“我知道,一个贴身男仆获得主人家的遗产,是有些奇怪。但请各位侦探,警察,看清楚点。”
“由我继承遗产的那份遗嘱,是麦金托什老爷早就立下的。负责保管这份文书的律所可以证明——麦金托什老爷是在绝对清醒,非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签下的这份遗嘱。”
“另外,麦金托什老爷的家庭医生也可以证明他的身体不好,时日无多,大概率是熬不到下一个圣诞节了。”
威廉弹了弹衣服,叹息一声,
“麦金托什老爷的晚年,是由我一手照料的。他约等于无儿无女,将我看作他的半个儿子,把遗产留给我,在情理上也没问题。事实上,我当天还婉拒了几次,但老爷坚持,那份遗嘱从立下后也不曾更改。”
“从道德,从法律,从现实,我没有任何谋害麦金托什老爷的理由。我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等才是最好的选择。”
爱丽丝知道威廉说的是对的。
遗嘱没有问题,麦金托什又注定无法长寿。
威廉不可能去杀麦金托什,恰恰相反,麦金托什被谋杀给威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今天忙了一天,不停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警察。
爱丽丝提出的第一个质疑就被驳回,她皱起眉,追问:“这么说,您承认您获得了麦金托什老爷的全部遗产?”
“对。”
“包括原本属于他子女的那份?”
“纠正一下,麦金托什老爷的所有遗产本来都是他子女的。是他儿子早逝,女儿又断绝了关系,他才将遗产给了我。”
威廉的回答密不透风。
“注意。”
爱丽丝抬手,
“美国法律并不承认亲生父母与子女能完全断绝关系。”
“麦金托什一气之下在报纸上的声明没有法律效用。”
“而麦金托什的遗嘱,也没明确提到不许子女继承,只说交给您管理。”
威廉不理解道:
“这不就够了?”
奥尔菲斯立刻问:“那如果麦金托什的女儿回来了呢?”
威廉下意识答道:“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回来了。”
爱丽丝咄咄逼人:“你确定?”
威廉被反复问一个问题,他有些烦躁:“确定!”
“她不可能回来了?”
“对。”
“绝对不可能?”
“绝对。”
奥尔菲斯快速道:“因为她早就死了?”
“是的,因为她……”
威廉猛然住嘴,惊恐看着其他人。
“好,现在我怀疑有第四个死者了。”
爱丽丝摊开手,
“威廉先生,您该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隐瞒麦金托什女儿已死这件事了。”
威廉猛然站起来,环顾一圈,他不知道在看什么,逐渐冷静下来。
“我被你们绕进去了。”
威廉吐出口气,
“我不知道麦金托什小姐去哪了,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奥尔菲斯嗤笑一声:“即使已经说漏嘴了,您还是要坚持这个答案吗?”
威廉没有回答,冷汗从他额头上滑下。
“里德警长,您刚刚听到了吧。”
爱丽丝看向里德警长,
“麦金托什女儿死了,而威廉明显知道这事。不谈连环杀人案,他现在也有杀人嫌疑。”
“那份遗嘱的生效日期该往后推推,起码要到威廉能证明自己与麦金托什女儿之死毫无关系。”
爱丽丝暗示道,
“这是在英国,在伦敦,警长您打算关他多久?”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里德警长与爱丽丝等人有了点默契。
他心领神会,严肃道:“这很复杂,慢慢来吧。没有舆论压力,案件至少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那威廉先生可能就得……”
里德警长没有说完,任凭众人脑补。
威廉脸色很难看,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爱丽丝不急,在等。
男仆失去遗产的事,有人会很急。
“不可以!”
一直蔫蔫的塞阔抬起头,努力发出声音,
“一两年,不行,绝对不行,我说了,我不相信……”
“好了!”
威廉打断激动的塞阔,狠狠剜了这个印第安人一眼。
奥尔菲斯双手交叠,撑在桌上,忽然笑了:“你被骗了那么久,已经等不起会延期的报酬了?”
“威廉,你还说你从没见过塞阔?他可是急着拿钱啊。”
威廉抓了抓头发,这一抓,稀疏的头发更少了。
他咬牙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别来乱拉关系。”
但他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到连旅馆老板都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塞阔紧闭着嘴巴,但眼神闪烁,不像开始那么沉默认命。
里德警长扬声:“来人……”
“你们没有理由审问我,阻止那份遗嘱生效。”
威廉顶不住,打断里德警长的话,抛出了一个真相,
“麦金托什的女儿早死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里德警长一拍桌子,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为什么撒谎?说,是不是你为了遗产杀了她?又怕麦金托什发现,干脆一并除掉?”
威廉吓了一跳。
面对里德警长审视的目光,他狼狈辩解:“没有,从来没有,她死的时候,我才十几岁!”
“我知道我撒了些谎,但这和案件没有关系!麦金托什小姐早在二十年前跟人私奔,病死在了外面!”
“她找的那个男人骗光她的钱后,立刻抛弃了怀孕的小姐。小姐大悲下又生了个死胎,就此心气郁郁,缠绵病榻,没几年就穷困病逝了。”
威廉面露苦涩,
“我不提,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已经习惯了不去提。对于不缺钱的麦金托什老爷来说,女儿失去消息,总比已经在穷苦的生活里病死了要好。”
“她与此案真的无关,我发誓。你们可以去查,她去世的时候,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还没有侍奉在麦金托什老爷的身份,她的死与我毫无关系。”
威廉软硬兼施,哭诉完隐瞒的原因后,又提高声音硬气道,
“我下午接受了不少报社的采访,我来苏格兰场可是备受关注。而我不可能谋害麦金托什老爷,我也绝对不会对他的家人动手。”
“如果苏格兰场还要抓这件事情不放,一定要把我拘在这里。那我也不会顺着你们的意思破财消灾。我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报社,还自己一个公正。”
男仆威廉找到了里德警长的弱点,努力撑起气势,
“猜猜舆论会怎么谈这件事?捕风捉影的苏格兰场,利用一个已经死去十几年的人来阻止正常的遗产继承流程。”
“这些警察想干什么?那些遗产,他们认为该放到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