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悄至,刺啦虫鸣。
虽已入夏,可裹挟水汽的风吹来时,还是会有些冷。
咏儿揉揉睡眼,四下张望不见悦儿的身影,顿时慌了神。
摇摇还在做美梦的元随,“哥,姐姐不见了……”
回看一眼,还没醒。
“哥,醒醒……”
元随坐起身,没睁眼却先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咏儿焦急万分,“我起来找了一圈,没看到姐姐……”
元随意识还没清醒,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困得又要倒下去。
“哥,”咏儿扯着嗓子喊,“快起来……”
尖锐的声音直刺灵魂,驱散了那弥留的倦意。
元随这才后知后觉,“看来是昨天夜里等小咏熟睡后偷偷离开的……”
“哥,”咏儿凑近脸,“你刚才在说什么?”
“啊有吗?”元随支吾搪塞,“小咏你听错了吧。”
咏儿眼眶微红,“姐姐……”
元随忙解释,“小咏,悦姐姐已经先走一步,正在前面等我们呢。”
咏儿收起眼角的泪花,“真的吗?”
元随点点头,“那肯定啊。”
“可是,”咏儿感到奇怪,“一起走不是更好吗?姐姐为什么要自己走呢?”
元随感觉额头冒汗,“这个……”
好在咏儿没有过多怀疑,只是一味地收拾东西。
一阵困意袭来,压迫元随的身子软趴下去,“小咏,等天亮些再走吧,现在有点想睡觉。”
咏儿只好走到一旁坐下,“好吧。”
.
再睁眼时,太阳已当空。
元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顿时感到无比轻松。
咏儿兴奋地跑过来,“哥,你醒啦。”
元随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睡饱有力,可以出发了。”
爬上一个矮坡,目测离集镇还有几里路。
小身影跑得飞快。
元随心底一笑,“这丫头……”
“哥,你怎么走那么慢啊,”咏儿不时回望,“快点跟上来呀。”
元随却是悠闲漫淡,“小咏,又不赶时间,不用跑那么快……”
如此,一前一后。
在天气变得更热之前,两人抵达了集镇。
瞬间,一股混杂着烟火气与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街道不算宽敞,地面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
两边的房屋不知饱经多少的岁月沧桑,显得残破老旧,其中一些的墙壁的泥灰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
也没看到有多少来往的行人。
咕噜。
直到肚子叫,元随才想起来,自被咏儿叫醒到现在,还没吃到一点东西。
便招呼前面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丫头,“小咏,你要吃什么吗?”
没听清身后的喊话,咏儿回过头,“哥,你说什么?”
元随举目四望,看到尽头有间饭馆,“小咏,我们去吃那家吧。”
听此一说,咏儿也感觉有些饿了,“好。”
走近才注意到,其招牌破旧不堪,有半边还悬空了。
往里看去,光线昏暗,极显压抑。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奇怪的气味。
只有寥寥几张桌椅,尽是老破。
光是看着,就感觉环境不怎么样。
可是左看右看,街上连个吆喝的小贩都没有,也见不到其它像样的餐店。
无可奈何,只能选这一家了。
选了一张挨门的桌子坐下。
见来客人,小二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欢迎光临,不知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随后递出菜单。
元随接过转交给咏儿,“小咏,给你点吧。”
丫头仔细挑选起来,“要这个鸡腿……煎茄子……还要这个豆芽……”
小二一一记下,“请二位稍候。”
元随再次打量店内的环境,每个墙角都或多或少结有蜘蛛网,有些看着已经多有时日,也不舍得清理。
咏儿感觉胸口发闷,“哥,我有点难受……”
“怎么了?”元随回过神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咏儿晃了晃脑袋,“刚才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
“这里环境不太友好,”元随无奈一笑,“忍耐一下吧……”
不多时,饭菜上来了。
卖相不怎么样,很多都炒黑炒糊了,看着就毫无食欲。
元随尝了一口,除了嗅起来有点冲,口感有些奇怪外,还能接受。
再看咏儿,已是埋头猛吃。
眼下还是填饱肚子为重,味道什么的就先将就吧。
便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吃完了,胃里无尽翻江倒海。
元随想呕又咽了回去,“还是太勉强了……”
随即抬手招呼小二结账。
刚出门,就看到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没站住稳。
咏儿忙上前扶住,“哥,你没事吧?”
元随恢复了一些,“还好。”
咏儿舒了一口气,“哥,我们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元随点了点余下的钱,没剩多少。
四处顾望,“先找个人问下路吧。”
恰此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悠悠地从旁边经过。
元随赶忙上前,欠身拱手,“老人家,不知此地可有驿站?”
老者停下脚步,抬手比划,“沿着那边走,经过石桥后右转,再往前走百来步就到了……”
元随谢过,便领着咏儿走了。
按其所指的方向,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一块破损的招牌。
走进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引起两声咳謦。
柜台旁边立着一个破败的行程榜,其上刻有可去往的地方与价格。
元随抬眼四望,“有人吗?”
不多时,里门被推开。
“二位是从外地来的?”一个中年大叔快步走出,“是要住房吗?”
元随摇摇头,“乘马车。”
大叔掏出拖柜里的账简,“客官是要前往何方?”
元随望着线路榜,斟酌了一番后转回头,“塔麓吧。”
随即付钱,“什么时候能出发?”
大叔记录完后,起身向后院走去,“这就去打点,二位先在此等候。”
“哥,”咏儿眼中好奇,“我们不是要去百域吗?怎么现在要去那个什么麓……”
“塔麓算是要经之地,”元随苦笑一声,“眼下没那么多钱,只能先到那里,再看看后面要如何应对。”
“哦,”咏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啊。”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马蹄与轱辘交杂的咕咚声。
出门查看,门前正停一辆马车。
车厢老旧,岁月在上面留下了道道斑驳的刮痕。
拉车的马并不健壮,脊背下凹,鬃毛稀疏,显得老态迟暮。
车夫身形精瘦,披着一件灰扑的旧斗篷,其上还沾有未干的泥土。
对着二人就是一个大手上挥,“二位客官,可以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