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李湛和吴竹把我叫出去,在走廊上,告诉了我那些聊天的内容,告诉了我林小林在他们面前对我的态度。
吴竹教了林小林怎么彻底拒绝我,他给林小林发了很长一段话,让林小林自己在有时间的时候转发给我,一字不差。
我笑了笑,无需吴竹他们的帮助,我在决定删掉林小林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刻下了这些话语。
讲着讲着,林小林突然从走廊那一边走了过来,我看着她的时候,她正注视着我,她看到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讲些什么,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忍耐不住的弧度。
我愣住了,再回过神来时她早已进了教室。
为什么她在看到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时,露出那样的笑容?......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是个懂人心思的女孩子,她明白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能讲些什么,会讲些什么,可她却笑了出来。
戏弄?嘲讽?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笑话看?我不明白。
李湛重复着她的话,在吃饭的路上,食堂门口,我终于忍无可忍。
“她说:‘删掉以后就不怕加不回来了吗?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我怒不可遏的看着李湛说道。
“加不回来?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再加她!还什么加不回来,我再去舔她我就是个傻逼!”
说完以后我加快步伐就往回走,李湛他们跟了上来,一句话都没说。
我真的永远不会再加回来吗?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我清晰的认识到了我和她的关系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和折磨,但我忘不了曾经她对我好的日子,也不愿意接受时间变易,人心迁移的事实。
......
删掉林小林以后,我和她的接触彻底的消失了。
“我和他交集都不多,在学校也很少说话。”
这句话成了诅咒,成了可悲的事实,我疯狂的否定这句话,最后到删掉她,亲手焚毁所有的联系以后,我苍白无力的接受了这句话。
企鹅里面我和她的亲密度,成为了我和她的最后一块电子墓碑。
想着想着,我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的味道,当初她送给我的那瓶早已被我放过期的牛奶,在此刻成了我流下的眼泪。我和她真的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或许除了我,再也没人能够证明我和她在一个冬天里相识相知。
那时候她真的很好很好,有时候会围着一条围巾,脸红的时候会把脸埋进围巾里,眼镜的镜片上泛起一层温暖的雾气。
我初三时候的感情生活是痛苦的,是充满了诋毁的,是一场雨,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人们在里面穿行着,逐渐变得沉默,逐渐褪色,那一年的春天布满了永无止境的潮湿,她是阴雨天的第一缕阳光,也是第一个将我从痛苦和自卑深渊救赎的人。
可我如今走进了一场雪,再也没有回头。
......
李湛这小子劝我删掉林小林,但他自己却在我删掉她的后天就和杜依寒复合了,老子真想狠狠踹这个傻逼几脚。
复合以后没多久,我问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他告诉我,感觉比起之前来感情还好更好一些。
我希望杜依寒真的可以珍惜他,珍惜李湛,他不是个多么擅长表达自己的人,有时候倔强到让人难以理解,有时候不分场合的辩论,可是他真心喜欢杜依寒。
我不希望上次的分手会再次重演,更不希望再有人在爱情里重蹈覆辙,回头走向痛苦。
那天,李湛讲林小林的时候,我跟着说了几句,告诉李湛林小林当时看着我们三人的笑容,我说,或许从头到尾我就是个被吊着的蠢货,而我视若珍宝的过去只是林小林和朋友们的谈资。
“怎么开始诋毁起来了?”
“以前没说过?”
“放屁,你绝对没说过,我们说的时候你还要翻脸。”
我猛地回过神来,如鲠在喉。是啊,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半句林小林的坏话,当他们一次次的告诉我林小林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我总是沉默以对,或者进行着我自己都有些不太能接受的辩解。
“怎么?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月亮照在地上,我的影子也沉默的看着我,连它也猜不透自己的内心。
“是。”
“所以啊,是不是所有爱到了最后都会变成诋毁?”
“我不知道。”
月亮沉默的看着我,吵闹的放学时刻,一时间无人作声。
林小林和魏赋民就这么从我和李湛旁边走了过去,走到更远处,他们有说有笑,两人挨得很近,就好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伴侣。
“我不知道。”
我重复了一声,无人应答。
为何爱到了最后都会成为诋毁?或许诋毁这个词并不合适,吴竹爱过李久晴,最后只剩下了愤怒的批评和惋惜,他告诉我们李久晴多么世俗,告诉我们李久晴做过多么丑恶的事情,然后大家一起沉默。
这不是诋毁,我说林小林的那些,也不是。那些文字是锈迹斑驳的铁锁,紧紧束缚在每一个爱而痛苦着的人的脖颈,渗出细密的血珠,我只听得见低声的呜咽和悲鸣,就好像今晚的风从我头发两侧吹过,从我的耳畔掠向远方的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