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会问,当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时,断掉联系会不会是漫长痛苦的唯一解药,如今我也总算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删掉林小林以后,我总是习惯性的打开企鹅,总是习惯性的点开特别关心那一栏,却只剩下了老妈一个,少了那个我曾经看过多少个日夜的熟悉的头像。
它没有消失,而是出现在了上面,出现在了“可能认识的人”这一栏,我忍不住骂了企鹅一句,然后就要点了左边的取消键,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屏幕时迟疑了。
我点开林小林的头像,她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发动态,那时候我还跟李湛打趣,说是不是她把我给屏蔽了我才看不到动态。
“那我也看不到啊,你想的莫斯。”
“有没有可能你也被屏蔽了?”
李湛没作声,好像真的在思考着这个情况的可能性。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我忍不住给他来了一脚。
动态更新的很少,里面零零星星的还存着她以前的照片,是庆祝自己生日时拍的,我从那张长图里截下来我自认为好看的两张照片,设成了手机的壁纸。
有一张照片里,她没戴眼镜,我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间,我突然感觉我和她的眼睛那么的相似。
“你以后不戴眼镜了肯定会更好看的。”
。
我又一次不信邪的刷新了她的空间,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我疑惑着,为什么在我删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关注过她的空间,却在删除以后看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我知道访客记录会告诉林小林我在何时造访过,却还是固执的刷新着。
我分明的知道她的动态不常更新,或许,我只是难以接受我和她彻底断联的事实,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只剩下两块永不共鸣的电子墓碑。
三月,好像是个对我永远残忍的时节。21年,三月,我知道了李静和朱阔早已在一起的事实;22年,三月,家庭和学业同时垮掉,那时候我刚被林小林拒绝,一眼望去我的身边只剩下了渺无边际的原野;23年,此时此刻,我的爱情崩溃了,我假装不在意,却一次次重复默念这个把我刺痛的体无完肤的悲剧事实:
我的爱是垃圾,我是个爱情里执迷不悟的瘾君子。
早早的认识了家庭,早早的接触了感情,我从小起就接受了很多很多本不该由我这个年龄的人接受的压力,的确,我有韧性,我可以抵御挫折,可这不代表我不会痛苦,沉默只是我麻木以后无奈的叹息。
这个三月,是我最接近崩溃的三月,我天天梦魇,总是在午夜时分咬到自己的舌尖,然后惊醒,嘴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还好有球球,那只小狗,那只刚回家总是不吭声,也不找我们要吃的的小狗,我每次痛苦的时候,就喜欢把额头靠在它小小的脑袋上,它就顺势闭上眼睛,一人一狗好像就用这么草率的方式完成着交流。
我和老爸还有老妈一起细心呵护着它,教它,训诫它,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乖,看着它,我总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我破损不堪的情感世界,却在此刻有了球球这只小狗缝缝补补。
三月,班上什么都没发生,至少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我只记得我每天重复着过同样的生活,甚至那时候在食堂或者其他地方的闲谈也重复的令人惊奇,几乎全部都是有关攻击林小林的话语,我不愿提及,便在此略过吧。
四月的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件所有人期待着的大事,学校组织的远足活动,以及一件不少人期待的小事,我们学校开设了合唱团,在四月份,会迎来校合唱团的选拔,而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报名了,和我一起报名的还有班上的邓倩倩,陈昌顺,他们唱歌也特别好听,一个是十四班邓紫棋,一个是欧美歌的狂热粉丝。
这次的选拔在我们年级尤其严格,因为马上我们就要高三,所以我们年级只选五个人。报名四十多人选出五个人,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我一时间也不敢确定我自己一定可以被选上。考虑着嗓子的状态,又考虑着适配度和比赛的性质,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哪首歌很合适,那时候一天换着练一首,李湛都有些烦了。
“你到底准备唱莫斯?”
“我他妈哪知道?”
想来想去确实是想不出来,其他和我一起参赛的,准备都已经相当充分了,我却还是纠结着。
那天,在走廊上,李湛戴着耳机听歌,我站在他旁边,他顺手递给我一只耳机,我戴上以后,闭上眼睛开始享受音乐。
这一幕倒是很熟悉,删掉林小林的那天,和今天的景色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很明媚,甚至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燥热,耳畔传来风的低语声,压抑着,好像再大一点就要把阳光吹的变形。
耳机里传来一阵钢琴的前奏,听到这个前奏的那一刻我恍惚了,脑海里那么熟悉,可我却说不出这首歌的名字,直到周杰伦声音传了出来,我才总算想起来这首歌的名字。
“说好的幸福呢。”
“什么?”
李湛戴着耳机开着降噪,他没有听见我刚刚的喃喃声。我看着他,沉默着,过了好久,只听见歌声和风声,连教室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你不等了,说好的幸福呢,我错了,泪干了,放手了,后悔了,只剩回忆的音乐盒在旋转着,要怎么停呢......”
“我说,合唱团选拔我要唱这首歌,说好的幸福呢。”
李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这首歌不难,没什么可以体现声乐技术的地方,除了有些摩擦换声点,想要完整的唱下来很简单,但我还是选择了这首歌。
在这之前我选择的任何一首歌都比它难,所以李湛震惊的看着我。
“怎么?你和她有说好的幸福?”
“没有。”
他顺手搞了我一句,我也没有多解释,直接给他顶了回去,他一阵语塞,不再回答我。
有李湛这个喇叭在,很快,班上的几乎都知道了我要唱说好的幸福呢这首歌。在那天晚饭时间结束后,大家怂恿着我们三个合唱团的唱歌,于是他们就先唱,我这个吃饭晚回来的就轮到了最后一个。
“丘山,你搞快点唱!”
我有些难为情,倒不是因为不愿意给大家唱歌,而是林小林也在教室里,她远远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我这边,在人群的喧嚣里,我和她无意间的对视。
“我唱,我唱,别搞了。”
几乎是被迫营业,我开始唱了起来,前几句就是规规矩矩的唱,可是唱着唱着,我感受着远处那一道视线,思绪变得飘渺。
那天,停电,我给她唱过一首《七里香》,把我想说的,一并在歌词里叙说着。
这次,我在教室里,她在不远处,多么熟悉,可我们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我曾经无数次幻梦里给她唱歌的场景变成了冬天飘落并凋零的最后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破碎着。
“情绪莫名的拉扯,我还爱你呢......”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看见吴竹向着身后的林小林看了一眼,再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变得复杂。
我就这么唱着,唱着,平静的唱完了这首歌,然后全班欢呼着。
我却笑不出来,只是绕开人群,走到教室的后门,却意外的撞上了林小林和陈妍。
我抬头看着林小林,远处,残阳如血,山色融化在霞色里,朦胧的光打在林小林的背后,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看着我微笑着,就这么对着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厉害。”
我仿佛耳鸣了一般,身体变得僵硬,在那一刻,夕阳吞噬着我的影子,我好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小林很快就走了,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的发香,远处渐渐黯淡的夕阳代替我给林小林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