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吉城的夜色,仿若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
沉甸甸地将整座城池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呼啸而过,
城墙上那面 “替天行道” 的大旗,早已残破得不成样子,
在风中无力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呜咽,似在诉说着亮山如今的困境。
十万残兵如困兽般蜷缩在城楼上,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不住地渗血
洇红了衣衫,而他们的眼神里,
最初的斗志已然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宋河躲在中军大帐内,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摇曳不定,映得他的脸色愈发惨白如纸。
他的手机械地擦拭着佩剑,目光却游离在剑身之上,
倒映出的眼神慌乱而无神。
帐外,受伤士兵们痛苦的呻吟声如针般刺进他的耳朵,令他烦躁不堪。
终于,他猛地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铜盆,
铜盆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他怒喝道: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声音在帐内回荡,带着他压抑不住的暴躁。
“将军,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进帐内,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宋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手中的佩剑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却又刺耳的声响。
他瞪大眼睛,望向帐外那密密麻麻如繁星般的火把,
只觉得头皮发麻,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突然,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伸手死死抓住士兵的衣领,急促地问道:
“亮山有消息传来吗?”
“还…… 还没有。”
士兵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回答。
宋河松开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在帐内来回急促地踱步。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呼延灼死去的场景,
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快意。
这两个人,平日里总是与他作对,
处处质疑他的决策,如今终于不会再碍自己的眼了。
然而,当他的思绪转到城外如狼似虎、
虎视眈眈的陈达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
他一边踱步,一边低声喃喃自语,
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与决绝。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
紧接着,几名将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林中。
林中面色凝重如铁,双眼紧紧盯着宋河,严肃地说道:
“宋首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提高音量道:
“必须立刻组织突围!”
宋河看着众人脸上愤怒与焦急交织的神情,
心中一阵发虚,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
“突围?谈何容易!
陈达那老狐狸早就在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咱们就这么出去,那不是送死吗?”
“那难道要在这里等死?”
一名将领忍不住怒吼道,他双眼通红,紧握着拳头,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揍宋河一顿。
宋河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心头一颤,
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故意将胸脯拍得震天响,大声说道:
“你们若是怕死,尽管去!
我宋河绝不会临阵脱逃当逃兵!”
他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盘算着如何让这些人当替死鬼,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夜深了,攻城的敌军似乎也有些疲惫,暂时退去了。
宋河躺在行军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在梁山上的日子,
方正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众人的拥戴和敬重,
无论做什么决策,兄弟们都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而自己呢,无论怎么努力,无论做什么,
在众人眼中都像是个跳梁小丑,无人理会。
“凭什么?我哪点不如他!”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握紧拳头,
指甲几乎深深地掐进肉里,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猛地坐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只要方正死了,再也没有人能与他争夺亮山的领导权,
他就能成为亮山说一不二的新领袖,所有人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城外,陈达的军营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一名密探悄无声息地走进营帐,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将军,宋河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陈达正坐在营帐中央,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听到密探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切,慢悠悠地说道:
“看来这宋河比我想象的还要胆小如鼠。
继续严密监视,等他们内部乱起来的时候,
就是我们一举歼灭的绝佳时机。”
说罢,他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上,
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仿佛已经看到了宋河等人的覆灭。
城内困境,宋河谋私
南吉城内,伤病员的哀嚎声在夜色中如幽灵般飘荡,令人毛骨悚然。
一名士兵拖着受伤的腿,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艰难地爬到宋河帐前。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虚弱地说道:
“首领,我们的粮草快没了……”
宋河不耐烦地打断他,挥了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等士兵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压低声音说道:
“去,把我私藏的粮草都搬到马车上,
记住,动静别太大,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心腹领命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执行他的命令。
城墙上,一名士兵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指着远处大声喊道:“看!有火光!是不是援军?”
众人听闻,纷纷振奋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眼神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然而,他们只看到一片漆黑,
那所谓的火光不过是他们在绝望中产生的幻觉
那一丝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在寒风的肆虐下,
迅速熄灭,如同被无情的现实狠狠踩灭。
宋河望着士兵们失望的表情,心中却暗暗窃喜。
没有援军,这些人就只能听他摆布了,他逃跑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越来越深,整个南吉城仿佛被黑暗凝固了一般,寂静得可怕。
宋河悄悄起身,轻轻地掀开帐帘向外张望。
他看着熟睡的士兵们,他们疲惫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恐惧与迷茫。
那一刻,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毕竟这些人曾跟随他出生入死。
但很快,这一丝愧疚就被贪婪和恐惧彻底取代。
“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蚊蚋。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朝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