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狡辩!”
周妈妈打断她的话,愤怒道,“初阳小姐说她一直将玉佩放在房里,你去她房里玩了一趟,东西便不见了。除了你,谁还会去她的房间?”
“不,不……”
傅胜楠结巴道。
她确实进过傅初阳房间,但那是傅初阳邀请她去的。
这是傅初阳头一次主动邀请傅胜楠,也是头一次对她热情。
傅胜楠本就向往成为傅初阳这样能让父亲骄傲的千金小姐,特别高兴地去了傅初阳房间。
可傅初阳只是跟她说了父亲喜欢喝梅花茶的事,就赶她走了。
什么玉佩?
她不知道啊。
周妈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镇国公道:“老爷,胜楠小姐从农村回来,什么都可以慢慢学,可这偷鸡摸狗的坏习惯可不能再惯着她了,尤其是还故意偷了初阳小姐的东西。”
镇国公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看着傅胜楠,一身艳红色,头上金簪子,土气又粗俗,裙摆还沾着肮脏的污渍,与他放在掌心里宠出来的初阳相比,毫无教养可言。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傅胜楠一眼,眼神失望,仿佛在说,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亲生血脉。
半晌,镇国公恨铁不成钢道:“你学一学初阳,学一学好的,行不行?”
“不要总是贪慕富贵!偷鸡摸狗!”
傅胜楠嘴唇颤抖,她好想告诉父亲,她不是偷鸡摸狗的人,她也是很学好的,在村子里,她辛苦劳作,学了很多种田的本领,她很能吃苦——她到遥城来认亲,只是想要得到一丝温情罢了。
可思绪许多,一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镇国公见她不辩解,叹气道:“胜楠,我知晓你觉得这些年初阳占了你的位置,你心中有怨气,可当年的事怪不得初阳,她也是无辜的。今后,初阳还会是你的姐妹,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傅胜楠心中一痛,含泪的眼里满是迷茫。
父亲是她最亲的亲人,为什么也不相信她?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父亲,我真的没有。”
“还在嘴硬!”
镇国公眉眼一皱,忍无可忍地呵斥道:“我因着你流落在外,一直对你容忍有加,初阳也是处处让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偷了姐妹的东西,还在这撒谎!”
他别过眼,挥了挥手,对周妈妈道:“把二小姐带下去,交给你了。”
“父亲,父亲!”傅胜楠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满脸都是委屈与不甘,可惜被横肉挤得眉眼都失去了楚楚可怜,反而让人反胃。
镇国公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傅胜楠心中一惊,回过神,却看到一群下人正往她这边走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跟杀猪似的,拖着哭天喊地的傅胜楠出了正厅,一路把她拖进了柴房。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傅胜楠哭叫道。
周妈妈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小姐,你偷了初阳大小姐的东西,今天啊,我得让你尝尝教训。”
傅胜楠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嬷嬷按倒在地。她拼命挣扎起来,又踹又咬,悲愤让她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心情。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她眼角挤出眼泪,想,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她不该贪图荣华富贵,不该贪恋父母亲情,她就是一条贱命,享受不了福气……
“这死丫头,力气怪大的!”
“农村出来的小泼妇,力气能不大吗?”
周妈妈此时走上前来,拿起一根藤条,狠狠地抽在傅胜楠的脸上。
“啊!”傅胜楠痛呼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护住自己的脸。
“你这个贱人,还敢挡?”周妈妈又是一藤条抽下,傅胜楠的手背瞬间肿了起来,下一藤条抽下,鲜血从傅胜楠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傅胜楠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然而,周妈妈却毫不理会,继续抽打着她,边恶意地羞辱她。
“声音真难听,脸也这么丑!”
“像你这种人凭什么能嫁给衡小公爷!衡小公爷是属于我们初阳小姐的!”
周妈妈终于说出来了原因。
傅胜楠的脸越来越肿,眼泪哭干了,鲜血不断涌出,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没想到娃娃亲会给她招来这样的祸事,她只听说自己有个未婚夫,是名声极好的温润公子,但从未谋面,她愿意放弃,愿意把这些都给傅初阳。
她哭喊着“我错了”“我不嫁了”,可没人理她。
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周妈妈见她不再反抗,没了趣味,扔了藤条,恶劣道:“胜楠小姐,身上这么脏,肯定很不舒服吧?”
她挑眉,命令嬷嬷们:“把胜楠小姐衣服脱了,给她一桶冷水洗一洗。”
“不……不要……”
傅胜楠微弱地推拒着,可阻止不了那些满含恶意的手。
“哗!”
“啊!”
冰冷的水从头砸下,瞬间冰得她尖叫一声,没了声息。
奄奄一息中,傅胜楠蜷缩成一团,冰冷的地面将她的体温夺走,生死之间,她绝望而恍惚地想,谁来救救她?
菩萨,老天爷……
不,是神是鬼都好,求求了,救救她吧。
她不要当大小姐了,不要进城了,不要亲情了,也不要温润如玉的名门未婚夫了,什么都不要了。
她只想回去,回那个麦子金黄的村庄里,回到温暖、毛茸茸的大黄身边。
春天到了,她该播种了。
在温暖的幻觉中,她眼瞳慢慢地扩散,紧抓的手指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