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的慕容氏认出了慕容息,满怀希望地喊他。
“慕容息!”
“息儿哥哥!”
他们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成为族长了?”
他们又迫不及待地道:“快把我们放出去!”
作为开放派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学子,慕容息成为族长,对被关押起来的开放派们是一件好事。
他们没空想背后的原因。
慕容息回头,从最左侧的牢房看到最右侧的牢房。
他在计数。
轻轻的,平平的,像是数着羊圈里的羊。
慕容息对使者道:“去把最左侧的牢房打开。”
最左侧牢笼里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他们的祖父。
他们长舒一口气,欢喜道:“太好了!”
“谢谢慕容息哥哥!”
“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事,祖父,你担心太多了。”
那老人却隐隐有些不安。
“息儿……大先生,谢谢。”
慕容息微笑着看向他们的笑脸。
下一句,让所有人如坠冰窖。
“将此处十四岁以上的白泽族人按批次押去圣地,五人为一批。这五人为第一批。”
慕容息淡淡地说:“赐自刎。”
三个字回荡在地牢中,霎时激起了千层浪。
刚被放出的人全都僵住。
“……什么?”
地牢里的慕容氏全都激动又不敢置信地喊叫起来。
“你疯了吗!慕容息!”
“孽障、孽障!”
“慕容息你竟然背叛我们,你当下地狱!”
地牢内变得十分嘈杂。
“我杀了你!”
一个少年人忽然暴起。
使者抬手,剑“噗”地刺穿他的肩膀。
“啊——”
惨叫声回荡。
少年捂住被戳出血洞的肩膀,大口喘着气,软倒在地。
老人痛呼:“争儿!”
一瞬间,地牢变得安静。
“竟敢对大先生不敬,”使者甩去剑上的血珠,冷漠道,“这就是下场。”
慕容息仍然在微笑。
傅胜楠心下一沉。
她对上慕容息隐隐泛白的眼瞳,佯装惊讶道:“你要杀尽同胞?慕容息,你心中可有一点人性?”
慕容息走近她:“你很聪慧。”
他呼吸冰冷,白色瞳妖异。
“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便察觉了我们一族的秘密,你不是寻常人。”
傅胜楠嗤笑:“什么秘密,我倒是看走了眼,我还希望你和你那个族长好好说说,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放了,没想到,你倒是成了族长?”
她尖锐道:“原来的族长怎么了,被你杀了?”
慕容息回答:“为了理想。”
他淡笑:“你只是个孩子,聪明但无力的孩子,我们白泽一族的事你不能理解,就让你成为我们实现伟大理想的见证人吧。”
“砰!”
傅胜楠踢了一脚栏杆。
“别尽说废话,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慕容息不急不恼,温和地说:“过了后日,余晖消散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傅胜楠白了他一眼。
“什么鬼话,”她冷笑,“我目睹了你们白泽一族这样龌龊的行径,你还能放我走?”
慕容息微笑:“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他已经全然没有人性了,无论有怎样的心绪,他都缓和地微笑。
“见证白泽帝国的建立,是你的荣幸,凡人。”
慕容息离开。
地牢内响起拖拽、哭喊的声音。
第一批白泽族的人被拉走了。
被拉走的人中有刚十五岁的少女,也有年迈的老人。
“你们会下地狱!”
他们诅咒那些同为族人的使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使者冷漠地回,“你们开放派不肯归顺皇室,害慕容一族始终无法真正得到器重,只能开个书院,教教学生。”
少女啐了他一口:“呸!”
使者抹去唾沫,语气也有些激愤起来:“我们的智慧足以位居宰相,帮助大罗国称霸世界,可你们却束缚自己的智慧,浪费白泽赐予我们的才能!你们该死。”
他伸手掐住少女纤细的脖颈。
“咳……咳咳咳——”
不出一会,少女昏厥了过去。
使者们不再说话,将几人拉出地牢。
地牢恢复死寂。
傅胜楠紧皱眉头。
她的计划原本是拉拢慕容息,帮助开放派压制保守派,让慕容息欠自己一个人情,由此得到白泽一族的助力。
然后她未曾想到,慕容息竟然像是换了个人,帮起保守派。
白泽一族还有她不知晓的秘密。
眼下,慕容息对自己的同胞大开杀戒,说着要建立“白泽帝国”。
白泽帝国?
傅胜楠堪堪窥见这一词背后的野心,心中生起疑窦——慕容息加入保守派,应当是归顺顾九玄,如何又会建立帝国?
总之,这是一件怪事。
一个国家的建立,绝不能以牺牲同胞为基石。
慕容息像是被邪祟附了体。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傅胜楠坐在地牢中,沉思了一会。
慕容息此时忙着屠戮同胞,显然没空杀她。
顾鸣寒带救兵来此地,只需两日就到——赶在后日之前。
她不会死。
“呜哇啊啊啊——”
孩子尖锐的哭声忽而响起:“呜呜呜——姐姐——”
女人哽咽着安慰:“别哭了……”
哭声在地牢里传荡开。
四处响起低低的哭声,像是风在呼啸。
但在顾鸣寒来之前,这里的白泽一族会死绝。
一旁牢笼中的那仁见此场景,“砰”地一拳砸在铁栏杆上。
他咬牙切齿道:“人渣。”
救还是不救。
傅胜楠在哭声中冷静地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