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想继续写下去,但她突然感觉全身发热,脸上像着火一样,她走到镜台前,揭开锦袱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颊通红,仿佛要压过桃花的红艳。
她暗自喜欢这红润的样子,却没意识到病从此开始萌生。
她一时感到疲倦,便上床睡去,依然拿着那两块手帕,心中不断思索,没再继续写下去。
与此同时,袭人去找宝钗,但没找到,因为宝钗去了薛姨妈那里。
袭人只好空手回去。
直到二更时,宝钗才回到园里。
宝钗素来了解薛蟠的脾气,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怀疑,觉得这次一定是薛蟠暗中挑唆了别人去告发宝玉。
她从袭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袭人是听茗烟说的,而茗烟也有私心。
她并没有了解确切的情况,就断定了是薛蟠在背后做了手脚。
薛蟠一向有这种坏名声,虽然这次确实不是他做的,但他却无辜背上了罪名,真是冤枉得无可辩驳。
薛蟠当时刚从外面喝完酒回来,见到母亲和宝钗在一起,他便问道:
“听说宝兄弟受了委屈,怎么回事?”
薛姨妈心里很不高兴,听到他的问话,便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知好歹的冤家,都是你闹的,怎么还有脸来问!”
薛蟠一听,愣住了,急忙问:
“我闹了什么?”
薛姨妈回答:
“你还装傻!大家都知道是你说的,你还不承认!”
薛蟠急了,说道:
“人人都说我杀人了,你们就信了?”
薛姨妈冷笑道:
“连你妹妹都知道是你说的,难道她也会冤枉你不成?”
宝钗赶紧劝道:
“妈,哥哥,不要再争吵了,冷静下来,一切都会有个公道的。”
然后,她对薛蟠说:
“不管是你说的,抑或不是你说的,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争论了。”
“如果继续闹下去,只会让小事变成大事。”
“我劝你以后少管闲事,少在外头惹事。”
“你每天到处乱跑,自己不懂得防范,一旦出了事,别人就会怀疑是你做的。”
“就连我最先怀疑的都是你。”
薛蟠本性直爽,见不得这种含糊的事。
他一向讨厌有人背后搞阴谋,见宝钗劝他不要再乱跑,又听母亲说他嘴巴不管事,说宝玉被打是他害的,这让他早已急得不知所措。
他开始赌气,发誓要为自己辩解,愤怒地骂道:
“是谁胡乱栽赃我?”
“我非把那人牙齿敲掉不可!”
“明明是打了宝玉,大家竟然不敢指责,反倒拿我当替罪羊。”
“难道宝玉是天王?他父亲打他一顿,家里就要闹个不停。”
“那次他不服,姨丈打了他两下,后来老太太竟然知道了,说是珍大哥哥打的,叫去骂了他一顿。”
“今天又拉上我了!”
“既然拉上了,我也不怕,干脆进去把宝玉打死,我替他偿命,大家都干净!”
一边嚷嚷着,一边抓起一根门闩,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薛姨妈急得一把抓住薛蟠,骂道:
“你这死孽障,你要打谁?”
“先打我好了!”
薛蟠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嚷道:
“何必呢!既不让我去,又把一切都赖到我头上。”
“将来宝玉一天活着,我就要一天受口舌之苦,不如大家都死了算了,清清净净的。”
宝钗赶紧走上前劝道:
“你忍一忍吧。”
“妈妈已经急得这样,你不来劝劝她,反倒自己闹得更厉害。”
“别说是妈妈,就算是别人来劝你,也是为了你好,反倒把你的脾气越劝越大。”
薛蟠道:
“现在又说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宝钗说道:
“你只怪我说话,怎么不怪你自己只顾眼前,忘了长远?”
薛蟠道:
“你总是怪我不顾前后,怎么不怪宝玉,整天惹风招祸!”
“比如前几天琪官的事,我和他见了十几次面,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亲近的话。”
“可是前几天,他见了宝玉,连姓名都不知道,就把汗巾子送给他了,难道这也是我说的吗?”
薛姨妈和宝钗急得说:
“别再提这个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才闹的吗?”
“看样子果然是你说的。”
薛蟠道:
“真是气死人了!”
“赖我说的我不生气,我只生气因为宝玉,闹得这么大的乱子!”
宝钗道:
“谁闹了?”
“是你先拿刀和棍子闹起来,还说别人闹。”
薛蟠见宝钗的话句句有理,自己没法反驳,比起母亲的话来更难回答。
他正在气头上,没想好说话的分寸,于是便想用话来反击,试图堵回去,这样就没人敢阻止他了。
气头上也顾不得轻重,他说道:
“好妹妹,你别和我闹,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从妈妈跟我说,你这金子得找有玉的才算配得上你。”
“你看宝玉有那种劳什子,你现在也开始护他了。”
话一说出口,宝钗被气得愣住了,拉着薛姨妈哭道:
“妈妈,你听哥哥说的是什么话!”
薛蟠看到妹妹哭了,知道自己说错了,便赌气走到自己房里休息,不再说话。
薛姨妈气得心乱如麻,一边又劝宝钗道:
“你知道他那个孽障说话没道理,明天我叫他向你道歉。”
宝钗满心委屈和愤怒,想要做点什么,但又怕母亲不安,只能含泪告别母亲,自己回房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宝钗没心情梳洗打扮,随便整理了下就出来找母亲。
正巧遇见林黛玉站在花阴下,黛玉问她去哪。
薛宝钗回答“回家去”,说着就继续走。
黛玉见她走得无精打采,眼里还有泪痕,明显与平日不同,便在后面笑着说道:
“姐姐也得保重些。”
“就算哭得眼泪成了两缸,也治不好那个‘棒疮’!”
至于薛宝钗怎么回应,故事还没完,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