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姚骞都是矿山、家里两头跑,一大早吃过饭去矿山察看情况,监督士兵们训练和采煤,晚上骑着大黑回凤栖镇睡觉。随行的除了宁娃,又多了一个鲁涵。
鲁涵是姚骞给结巴小兵取的名字,结巴小兵告诉姚骞,他是曹宏奇推荐过来的。因为结巴,上个月被人欺负,曹宏奇帮了他,让他有机会就跟着姚骞干。
经过几天接触,姚骞已经看出,鲁涵除了说话结巴,其他通通不“结巴”,还干的相当出色,简直是全才。于是,便给了他更多的机会,有意锻炼他。
比如此刻,他看到一堆堆煤山越来越高,想到没找到合适买家而皱起眉头,鲁涵就猜出了姚骞发愁的原因,他尽量放慢语速说:“团长你——放了话,他——们干劲——足,有士气,都不怕苦,出——煤多,不如——训练别的科目。”
姚骞听的眼睛一亮,瞬间眉开眼笑,拍拍鲁涵肩膀,夸赞道:“行啊,鲁涵,你点拨我了,我有主意了!”
鲁涵也跟着笑得脸上像开了花似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非常喜欢姚团长给他取的名字,他原来的名字叫鲁六蛋,从小到大,但凡听到他名字的人无一不是哈哈大笑,熟悉的陌生的总拿名字取笑他。他本来没这么结巴,都因被人嘲讽讥笑太多,才不敢开口说话的,所以,后来别人又笑他结巴。可那是爹娘取的名,他也不会改,直到遇见姚团长,他才找回了做人的自信。
姚骞知道他喜欢这个名字,专门跟手下的人吩咐,不许再叫结巴或原来的名字,只能称呼他为鲁涵。
不过,这会儿他没故意多喊,早已转身去找别人了。
“陈大哥!快来快来!”姚骞风风火火朝陈金秋走去,他要让陈金秋给士兵们教如何妥善御马,不止是骑马,而是将战马作为并肩而战的兄弟姐妹去了解、熟悉,以便今后更好地发挥骑兵优势。
此外,鲁涵的话让他想起了格斗擒拿等搏斗术,他要把岳师傅请过来,把他的士兵训练成全能型兵种。日后有了足够的弹药,再加强射击、发炮等训练,不求各个成全才,但定要他们多一份杀敌的技艺、保命的本领。
安排好特殊的训练课业,姚骞带着李八子、鲁涵匆匆离开矿山。半路上,居然碰到了刚升任副团长的许力强。
对于高苓等人,姚骞以为,他们只要看到了实实在在的银元,就不会关心守矿、挖煤、卖煤等事,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当关中最大的一家银号的掌柜亲手把一大笔银元送到高苓桌上时,他已经顾不上再提巡察矿山的事。
可许力强的突然出现,让姚骞升起警惕之心,不知他真是为巡察矿山而来?还是为分一杯羹?
矿山如今名义上是骑兵团的宝贝,但经由以矿抵押贷款一事后,基本上成了他和云彦的产业。他计划的是,尽量避免高苓等人进矿,以免他们透过自己故布的迷阵看出蛛丝马迹,情非得已下,他在没见到现成收益的前提下,忍痛出了大血先用现钱去堵高苓等人的嘴。为此,他心疼的两夜没睡好,最终被云彦一顿收拾才恢复了放长线钓大鱼的信心。
眼下,若是许力强非要进矿山的话,无非两个选择,一是制造意外,让他进不去山、或出不了山、或说不了话;二是,再给一些好处,封住他的口。显然,第二个办法不实用,浪费钱还不能一劳永逸。那么——
“骞娃!”远处骑马而来鼻孔朝天的许力强呼喊着,张开大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脸,莫名让姚骞想到了饕餮正对着自己的钱袋垂涎三尺,不禁厌烦恶心,他深知自己任性不得,遂装出十二分热情高声回应:“许大哥!太好了,我正要回去呢。”
双方远远打了招呼,下了马,疾步朝对方靠近。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姚骞随口一问,忽的脸上涌出惊喜,带着能愉悦众人的笑意一挑眉毛问:“不会是来寻我的吧?”
许力强停在姚骞跟前,笑得跟狼看着肉似的,“这里应该就这一条路吧?你说我们去哪儿?”
“真是寻我们的!”姚骞喜不自胜,不给许力强拒绝的机会,一把拉着许力强就要往前走,“走走走!他们正喊着想见长官们呢!”
许力强并没有跟着姚骞走,而是拉住姚骞的胳膊,“不着急,他们见我干甚呢?”
“他们见长官——”姚骞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蓦地紧紧抿住唇,眼皮眨个不停,哑口无言了。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很难不引起许力强疑心,他神色变得晦暗,“怎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不能对我说?”他语气不善地诘问姚骞。
见许力强语气变重,姚骞慌了神,赶紧老实交代道:“是我不好,是我没说对,我不该——嗐,就是他们说想面见长官,询问,询问军饷一事,我推托不过,这不正打算回营地跟您们禀报呢嘛。”因为急着解释,姚骞脸都变红了,话语都没了往日的恰当顺利。
听着姚骞的原委,眨眼间,许力强心里已经弯弯绕绕转了几圈,他当即拉下脸不怒自威道:“急什么!还能少了他们的不成?!”说着他一把拉住姚骞胳膊往自己身边拽,“先跟我走!团长找你有急事!”
“哎,那我该怎么答复他们?”姚骞的思绪仍困在士兵们的请求上。
“答什么答!团里有行动!没空管别的!”许力强一副不容辩驳的强硬态度,拉了姚骞两步,把他推到大黑身边,“快上马,跟我去见团长!”
“啊,哦。”姚骞一脸不明就里照着许力强指挥翻身上马。
左右两侧的宁娃和鲁涵对视一眼,一起坐在了大白背上。
前面的许力强已经调转方向扬鞭催马,姚骞高吼一声“驾!”大黑四蹄生风,两步超过许力强的马,把掀起的灰尘留在身后。
骑兵团指挥部的长桌前,高苓指着墙上的地图,严肃道:“今夜子时,突袭新府军定北县驻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