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营地这两日一切照旧,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风平浪静仅是表面现象,实则暗流涌动内藏玄机。
胡清和艾小米、陈冰三人将姚骞堵在洞里,询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姚骞假装不知,反问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信以为真,这才一一说出了两日的变化。
胡清说,他发现许多士兵变得神神秘秘,似乎在暗地里密谋什么,还有两个排长过来跟他打听邓显思的来路。
艾小米说的更离谱,说他撞见两个小兵偷偷议论,他们斥责姚副团长独吞了煤矿收益,并准备把煤矿全部卖给邓显思,然后携款去海外。
陈冰的消息是,高苓已经发现了姚骞在矿山私藏骑兵、军火,准备投靠新府军,而邓显思真实身份是新府军,高苓可能不日就要派兵来消灭矿区的官兵。
神色严肃地听他们说完,姚骞蹙眉沉思须臾,扫视一遍三人凝重的神色,小声问:“你们觉得呢?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三人略作思索,陈冰摇摇头,艾小米淡淡道:“半真半假吧。”
胡清看二人都跟忘了初衷似的,只得他开口了,遂挑明道:“他们说的,自然不会是真的,关键是,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出现这些谣言?这才是我们要查清楚的,是否有人故意散布谣言,以掩盖其真实目的。”
“不无可能”,姚骞沉吟道:“我当那几人是跟我不熟才会举止怪异呢,原来是心虚啊。”
“意思是你也听说了?”胡清问。
“对,就在晚饭后不久,我撒了泡尿,听几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姚骞若有所思,“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几人沉默片刻,姚骞又说:“这样,你们回去暗中留意着,看看还有什么动向吗?若是能打听到谣言源头更好。”
姚骞的话,引来三个人晦暗不明的眼神,胡清忍不住问:“就这样?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们是想问你那个邓显思,到底怎么回事?他可信吗?有没有隐患?”艾小米问。
姚骞直视三人正色道:“他的人,你们,可信可不信,但他做的事,可信,我们应该通力合作。”
“你这么说,我们就懂了。”陈冰表态。
“可我还是心里没底,他左一句高团长,右一句骑兵团的,不能把我们卖了吧?”胡清犹疑道。
“用人不疑。”姚骞没有多言。
胡清还想刨根问底,艾小米拦住他,扭头问姚骞,“集训班有几个人找我们递了消息,想跟你干,你是什么意思?”
“都有谁?”姚骞问,“他们不知道——咱这吧?”
“当然不知,这点你可以放心,是钱二送来的消息,我昨日在镇里见的他。他代表了雷子、豆苗那一班人,总共十三个人。”艾小米说。
“无利不起早的东西,是听着大姚当副团长才来的吧?”胡清不屑地嗤鼻。
“我没给他们准信,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个事。”艾小米始终云淡风轻。
陈冰突然开口道,“他们以前也没见跟你多来往。”
陈冰的话是对艾小米说的,艾小米回他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那就等等看,最近估计——”姚骞正说话间,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沈文的询问“姚团长在吗?”
“沈兄,我在!”姚骞急忙起身应答。
没几步的通道里,沈文走在中间,一左一右跟着两名连级军官,都是沈文的心腹,三人俱是一副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的神色,使得陈冰三人心里一凛,跟着姚骞迎到沈文面前。
“你们也在,正好,来,”沈文说着把左手边的汉子往前拉了一把,“你跟姚团长说,你为啥要和狗娃吵架!”
那汉子本就心惊胆战,一下被推到几个教官、上级中间,更是羞愧难当,他朝着姚骞点点头,抬起头已是气愤至极,语气间不免失了几分理智,指着旁边的狗娃说:“我早起让我的人去寻他商量今日巡查事宜,却被他扣下了,还说是我的人不安分,要重新投靠高苓,但又拿不出证据。我要不回人,没办法找到了沈营长,请营长给我们主持公道。”说着说着,七尺大汉还委屈上了,眼底都泛出了红丝。
狗娃,就是当初替手下领了姚骞小黄鱼的那个小个子头头儿,他一直是沈文的人。他显然比先开口的汉子冷静,口齿更为凌厉,语气平静地问:“诉完委屈了吗?诉完了该我跟几位长官解释了吧?”
汉子一急,差点破口大骂,但碍于当着众长官的面,生生忍住了,只吐出一个敢怒不敢言的“你——”
狗娃没安抚那位的意思,抬手朝几位长官敬了个礼,条理清晰地道出原委。
原来是他昨夜巡逻时,听到几个士兵商量着推选带头人去找邓显思的襄理,目的便是为邓显思提供想要的情报交换各自想要的利益。因为离得远,他没看清几人相貌,但记住了几个声音,正巧今早过来的人是其中之一,他便扣下询问一番。然而那人还是个硬茬子,一见自己长官到了,反咬一口,说狗娃逼着他同流合污共同出卖矿山情报给邓显思。
因此,他们两个长官才争执起来,又求到了沈营长面前。
狗娃一说完,眼红的汉子就脱口争辩,“他不过一个普通小兵,连个班长都不是,能知道什么情报?!”
话一出口,就引来几人侧目,沈文急忙按住愤愤不平的下属,低声怒斥:“保密规矩你都学狗肚子里了?堂堂连长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营长,我都啥也不知道啊,他能知道啥?”红眼汉子直接反驳起自己长官来,沈文抬手想抽醒他,被姚骞拦住。
姚骞没有怒火冲天,而是沉声问他:“牛贵贵对吧?”
牛贵贵双脚一碰,高声敬礼:“请团长训话!”
“我问你,你手下有多少兵?”姚骞语气听不出喜怒。
“116人!皆是一等骑兵。”牛贵贵朗声回答,仔细听,他话语里还有一丝骄傲和得意。
“狗娃他们连里多少人?”姚骞问。
“95人!有一半一等骑兵!”牛贵贵答。
“你们一周巡几个夜?”姚骞接着问。
“一三五,三个半夜,”牛贵贵回答地依旧很快,却不知他的有问必答让胡清、沈文连同狗娃都不忍再听。
“每回巡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吗?”姚骞又问。
“不是,虽然会换,但我发现,一般我们都在西北侧。”牛贵贵说出了自己总结的经验,以为会得到长官夸奖。说完,才发现姚骞不再问他了,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他小幅度转了转眼珠,发现大家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盯的他心里直发毛,手足无措间只得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沈文。
沈文掩面长叹一声,“唉!”
牛贵贵急了,忐忑地小声问姚骞:“团长,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但,你知道的——”姚骞犹疑地拖着尾音,牛贵贵一颗心悬的老高。
狗娃看不下去了,朝那个傻子说了姚骞的下半句,“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