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手技艺提高,对练的对手经常更换;自以为很熟悉的招式,遇到新对手,总要重新分析,重新练习。
冬去春来,又到了樱花怒放的季节。沉迷于唐手的孙浩然突然觉察到,武馆的气氛很不好,大部分会员毫无生气。缴纳会费的时候,价格大降五成;孙浩然受到惊吓,差点跳起来,连连追问为什么。杨姬娘子很不耐烦地回答道:
“会员都穷得快要跳楼了,再不降价,我杨姬娘子吃什么、喝什么?再说了,剩你一个人,跟谁对打?”
孙浩然又去询问其他会员,均不正面回答:
“看看报纸吧!”
孙浩然买了几份熟悉的报纸才知道,形势极为不妙,经济发展停滞,有券商融资丑闻。想当初,堀部实为了佣金,时常违背融资规则,给客户筹集资金的机会;要是客户筹不到钱,不就成了证券公司的烂账?
房市同样惨不忍睹,直线下跌。据不可靠消息,不少人因为高杠杆买房而破产;不但破产,还倒欠金融机构很多钱;走投无路,最后用极端手段,终结痛苦。
孙浩然为自己的选择而高兴,当初卖房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怀疑,保房子还是保股票?现在看来,选择正确!后悔的是,当初应该果断放弃幻想,不至于炒股变股东。如此操作,也不见得比破产者高明多少,没有杠杆而已。
高兴随风而去,心里面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金融、经济官僚都是酒囊饭袋?
孙浩然找尚籁,诉说心中不解与迷茫。尚籁淡淡地回答道:
“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孙浩然明白其中自有无奈,却更加愤怒,问道:
“真的没办法吗?”
尚籁冷笑道:
“不就是钱太多吗,没钱了、穷了,什么办法都会有!”
孙浩然的一腔怒火,集中于拳脚,向其他会员发泄,愈战愈勇。直到打遍山岳馆会员无敌手,心中的愤怒、悲伤,才有所减弱。仔细回想,又有些沮丧,怎么还是与电子游戏一样,又通关了!
尚无涯走过来,笑着说道:
“孙君,知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孙浩然摇头,表示不知,尚无涯说道:
“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孙浩然还是不明白:
“你说的话,每个字我都懂;合成两句话,反而不懂!”
尚无涯笑意不改,说道:
“山岳馆崇尚《庄子》,有机会好好读读;读明白了,你的唐手技自会提高。”
孙浩然炒股的时候,众炒家、经纪推崇《道德经》,反感佛家。众人的意思很明白,都四大皆空了,还炒什么股、赚什么钱?然而,现实给所有炒家上了一课,终究还是回到了四大皆空。人生多苦难,而苦难来自于无穷无尽的欲望。欲望有用吗?孙浩然得出结论,确实无用。
打遍会员无敌手,孙浩然很无聊、很空虚,这不就是游戏结束,“GAmE oVER”吗?下一步做什么?没有了踌躇满志,为之茫然四顾还差不多。找工作?上学?
武馆费用大降,本来两年的饭钱,剔除过去一年的花销,按现价,还能花好几年,好事!可以长期赖在武馆不用离开。尽管价格如此低廉,会员、普通学员还是少了不少,到药膳馆用餐的人更少。危机真的来了!孙浩然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经历这样的场景。
尚逍遥将孙浩然喊过去聊天,闲谈几句之后问道:
“浩然,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觉得,练习唐手的目的是什么?”
尚老头以前问过这个问题,孙浩然不解,为什么还要问,顺口回答道:
“尚馆主,我还是坚持以前的看法,搏击、打架。”
尚老头呵呵一笑,说道:
“你应该知道,有涯、无涯告诫普通学员,唐手就是体操,强身健体;告诫会员,唐手是搏击之术。”
孙浩然点点头,认可尚老头的说法。尚老头悠悠然,缓缓地说道:
“超越搏击到了最高境界,唐手返源归根,还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法。你不会以为,练到全身内伤才是最高境界吧!拳击、搏击比赛是生意,不是纯粹的搏击之术。看看那些世界级拳王的遭遇,你会明白。”
事实的确如此,但孙浩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延年益寿?尚老头又是微微一笑,说道:
“不理解,先记在脑子里,慢慢想。对于你来说,现在还处于搏击阶段。走,让我看看,你的体质还能不能再提高。”
尚老头陪着孙浩然参拜神社,非常严肃地说道:
“我们做些改变。你参拜的时候,我会念一段经文,你仔细品味,能否从中得到好处!”
孙浩然如往常一样参拜,尚老头用非常奇特的语调、语气、节奏,吟诵一段听不懂的“咒语”,与松崎异能布道会上,激发潜能、开发异能的引导语类似。孙浩然问尚老头:
“尚馆主,是不是很长时间以后,才能体会到经文的妙用?”
尚老头无奈地笑笑,说道:
“浩然,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是祖传的一批经文,用琉球语注音,难明其意。这是第一篇,我们明天继续。”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孙浩然拜神,尚老头念咒,均无收获。一个星期之后,才有一篇经文,似乎大有好处,可以延长孙浩然进入异境的时间。尚老头让孙浩然再次拜神,与以前试了很多次的结果一样,每天只有一次拜神有用。
第二天再试之时,作用更加明显。孙浩然听着呢喃的经文,愤怒从心底升起,又被一股悲伤所包裹。在强烈的悲怒刺激之下,孙浩然眼前漆黑,进入另类异境。
难忍的饥饿感唤醒孙浩然,全身发软、发虚,头也昏昏沉沉。赶到药膳馆,厨房刚刚上班,都在处理琐碎之事。尚老头特别要求,大厨师特意给孙浩然准备了三份他最喜欢的药膳火锅。孙浩然等不及药膳,找来一堆酸杏,一边等一边啃。觉得不过瘾,又调出一碗混合多种辣味的调料,配着酸杏吃。尚老头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孙浩然,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三天再试经文咒语,依旧是饥饿、虚弱。尚老头认为,总是这样饥饿,对身体不好,将拜神时间改在药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