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尾自有强项,浸淫本部祭祀几十年,经验、知识之精湛,不是走马观花的格雷特可以相提并论。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有了相互交流、相互学习的基础。
两人修改旧舞姿,研讨新舞姿,研讨祈祷词,忙个不亦乐乎。歌舞自有魅力,天天唱、天天跳,自然会吸引其他队员、族人参与,歌舞队伍渐渐庞大。也许受烟火气息影响,格雷特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各种梦想、瞎想,沉浸于吃、喝、玩、乐。就“喝”而言,格雷特最喜欢可可玉米汁。探险旅途中,可可豆稀少,完全无法尽兴,所以格雷特常常感慨:
“敞开肚皮喝可可玉米汁,才是人生一大快。”
喝完一大杯可可玉米汁,猛吸几口雪茄,将烟屁股扔掉,格雷特大喊道:
“陈6鹿,陈4风,跳舞!”
最近,众人都有了饭后的保留节目,喝饮料、抽雪茄消食,然后唱歌、跳舞。陈6鹿是酋长虎头的大名,陈4风是祭司鳄鱼尾的大名。交往这么长时间,鳄鱼尾总是给哈吉斯小队讲解他们部落的历法、习俗;然而,这些东西晦涩难懂,就连兴趣最浓的格雷特都搞不明白,更不要说其他人。鳄鱼尾极度失望,放弃努力,将精力转向舞蹈、歌唱,因为别人更有兴趣。
唱歌跳舞之余,众人还有其它共同爱好,比如摔跤、斗剑。摔跤是虎头部落传统,斗剑是哈吉斯小队学来的新玩意。众人发现,格雷特的力气越来越大,无论摔跤、斗剑,每天都有所提高。开始时,打遍周围无敌手;后来,两三人围攻,都难以得手。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哈吉斯小队之所以纵情欢乐,仅仅因为找不到发财机会。几个月过去,除了格雷特大梦不醒,其他人再也坐不下去。没有工作,没有发财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坐船来新西班牙之时,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年;不知不觉,两年多过去,还是当初那帮无所畏惧的少年吗?
旱季即将结束,哈吉斯小队也还没有做出选择,副王门多萨组织法庭,对科罗纳多探险队、公司进行审判,名义为虐待、杀戮印第安土着。
哈吉斯小队不可避免牵扯其中,还好,格雷特有忏悔习惯;忏悔教士赛米斯·吉塔得知原委,毅然出手,以主的名义,与法庭达成一致,哈吉斯小队仅做匿名证词。这样做,可以避免无妄之灾,避免得罪惹不起的人。
做完证词,小队获得自由;赛米斯·吉塔将小队介绍给一位大人物,艾斯比诺拉先生,热那亚艾斯比诺拉家族的墨西哥代理。寒暄之后,艾斯比诺拉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们哈吉斯小队。你们很不错,来印第安两年多,还能一起共事,这种友谊十分难得。
“我找你们,是想与你们做笔生意。以你们的年龄,在西班牙老家,怕是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吧!现在呢?还是居无定所!
“你们很清楚,探险能暴富,但真正发财之人,少之又少。以我浅见,还是经营庄园来得实在。庄园赚钱慢,却可以传给子孙后代。我知道你们没钱,我可以借给你们!”
突然送上门的生意,众人持谨慎态度,哈吉斯问道:
“艾斯比诺拉先生,请问有什么条件?”
艾斯比诺拉回答道:
“我要说没条件,你们肯定不信。我提两个条件,第一,在还清债务以前,你们小队不能解散,庄园必须以小队名义经营,称为西班牙的公社也行。第二,所有需要外购的物资,必须从我这里购买,所有产出必须卖给我。债务还清之后,上述条件也随之解除!
“不过,我还是希望与你们小队结成长期合作伙伴。世道艰难,没有可靠的伙伴,寸步难行。”
哈吉斯:
“艾斯比诺拉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唯有国王委托的监护主才有权经营庄园吧!”
艾斯比诺拉:
“哈吉斯队长,你没有记错。印第安这么大,西班牙人这么少,具体如何管理,国王陛下不会过问,而副王、总督,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更多西班牙人来到这里,帮助国王陛下管理他的印第安子民。”
哈吉斯:
“我明白您的意思,艾斯比诺拉先生,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艾斯比诺拉:
“我明白你的担忧,哈吉斯。等你们发财了,成了人人尊敬的大人、先生,自有办法办理合法手续,我也可以随时帮你们,比如捐一笔钱给伟大的国王陛下。但你们要清楚,有时候没有合法手续,更加方便。”
艾斯比诺拉的意思是税收,不是委托监护主,就不用交税。众人一时想不清楚,无法当场做出决定。
吉塔教士说道:
“我看这样吧,如果有疑问,现在就提;没有疑问的话,回去考虑一个星期。这种大事不考虑不行,考虑太久,犹犹豫豫,更加不行。”
告辞回到虎头部落,小队争论不休;格雷特仍旧沉浸于歌舞与玉米可可汁,很少参与。海内斯实在看不下去,怒吼道:
“格雷特,难道你不担心出路吗?”
格雷特舞到海内斯面前,一个急停,弯腰看着海内斯,笑呵呵地回答道:
“有你们担心足矣,多一张说话的嘴,除了多一些麻烦,没有任何好处。你们做决定,我保证不反对。”
哈吉斯哈哈大笑,说道: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说辞!”
格雷特诧异道:
“我错过了什么吗?”
小队讨论的重点在于,除了种地,还能干什么?两年辛苦,得到的却是失败,人生能有几个两年?就像热那亚的艾斯比诺拉先生所说,别人娃都多大了,小队还居无定所。再出去探险?有消息说,当初不愿意回特诺奇提特兰的那批探险队员,在孔波斯特拉城与库利亚坎一带游荡,至今都没有多少收获。
怎么想、怎么找,都找不到合适的可做之事,贷款开庄园,成为唯一可行的选择。更何况,小队成员联合起来一起做,有事大家担,没有太大风险。
初步决定之后,哈吉斯小队参观了几家庄园,其中就有曾经的队长、总裁,科罗纳多家的庄园。探险失败,那是运气不好,队员之间的友谊还在,而且关系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