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一世看着五人猎队,说道:
“又有新人进入公社,可喜可贺。你们应该清楚,这里的赚钱方式,与以前完全不同。以前是卖苦力赚钱,从今以后,要靠脑子赚钱。哦!我都忘了,我们没有脑子。”
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实际上,也没有哪个铁甲人具备笑的功能;平常所见的笑,仅仅是名词与发音而已。亨利一世略有停顿,用手指着自己的铁脑壳说道:
“你们不要急,到处走走,用这个铁脑袋想出赚钱的好方法,才好一劳永逸。”
五人猎队默默离开,揣摩着亨利老大的意思;无论怎么想,都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孙浩然: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既然老大发话,那就四处看看。你们慢慢想,我先出去走走。”
不约而同,五个人都是单独外出,用自己的方式了解现状,思考着如何不劳而获。亨利老大的真实意思,应该就是不劳而获吧!
走完一遍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的马特市,五人队重聚,畅谈所见所闻,纵论生财之道。谈到高潮迭起,孙浩然欣然执笔,以自己的设想为基础,增加诸位兄弟的想法,勾勒出一个庞大计划。
改了又改,确认无误之后,孙浩然代表五人猎队,拜见亨利一世,阐明赚钱大计:
“尊敬的亨利一世阁下:
“从小镇走到马特市,从工厂员工走到今天,我得出一个特别结论,人的真实地位只与能力有关,而与赚到的钱没有直接关系。”
亨利一世:
“叁先生,你的话语充满智慧,不那么容易理解。”
孙浩然:
“简言之,马特市的核心是工厂,故地位只与工厂有关。我想说的是,想要提高地位,必先提高工厂产出。”
亨利一世:
“依旧深奥难懂。”
孙浩然:
“以前在小镇种地时,农人分裂为三个群体:第一个群体,对前途彻底绝望,变得无欲无求,维持生机而已;第二个群体也是对前途绝望,所以到处惹是生非,发泄不满;第三个群体,对前途充满信心,想尽办法赚钱。
“我还听说过一个10%理论,不论是以前的小镇还是现在的马特市,只有10%的人能够升级。在小镇,大约三分之二的人知道不在10%之列;现在的马特市,谁也不知道是不是10%里面的人。
“我想说的是,马特市仅有一个充满朝气的群体,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前途,心存强烈希望。希望何在?进化药液,或者说钱;所有马特人对钱,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
亨利一世: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请继续!”
孙浩然:
“我的计划是,以工厂产出为核心,无限放大马特人对钱的欲望,从中赚到服务于欲望的合理费用,仅仅是费用。”
亨利一世坐在他那类似于皇位的大椅中,闭目沉思。片刻之后,亨利一世睁开双眼,逐字逐句说道:
“会不会惹出麻烦?”
孙浩然:
“据说,很多人都研究过升级人群的特质,无一例外,都没有规律。只要没有失去升级希望,就不会出问题。”
“多长时间才会出现希望破灭群体?”
“不清楚。能够来到马特市的人,都是心智异常坚定之辈,很难失去信心。”
“会不会出现某些群体,认定你的谋划,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不会!所有采纳的规则,都是公正、公平、透明;马特人的智商极高,是不是骗局,谁都清楚,唯独不能抑制发财买升级液的欲望。”
亨利一世:
“不久以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对你们猎队的计划不会有什么意见。至于很久以后才可能出现的后遗症,根本不是你们考虑的问题,大胆去做!
“有一点你说得很对,不能有骗局,要让所有人明明白白、心甘情愿、持续不断地掏出腰包里面的钱。”
说服亨利一世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说服市长。孙浩然:
“尊敬的市长阁下,我是您忠诚的市民苏伦·叁。”
“哦,亲爱的叁先生,我知道您的大名。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我的职责就是服务于马特人。”
孙浩然:
“尊敬的市长阁下,作为一个真爱马特市的市民,我必须指出,工厂的激励方法不合理,导致员工创新不足,生产效率低下。如果市长阁下允许我的猎队更改薪酬机制,我保证,工厂的效益会步入持续改善的通道。”
市长:
“还有这种事?工厂是专家设计出的最优方案,怎么可能还有提升空间?”
孙浩然:
“为了保证生产过程的稳定性,专家依据低级员工的平均能力设计生产线。但您知道,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员工素质大为提高。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有少量低水平员工,也可以特殊处理。”
市长闭目沉思片刻,睁开铁眼问道:
“不是应该‘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吗?”
孙浩然的灵魂惊呆了,是道家市长!与道家市长谈钱,怎么谈?市长见孙浩然迟迟不作回答,说道:
“不用担心,对于市民的建议,我不会‘未成乎心而有是非’。理不辩不明,想清楚了,才不会惹麻烦,才能避免神形疲弊。”
孙浩然:
“无为的前提是,‘世人皆知美之为美’,‘皆知善之为善’,请问市长阁下,马特人知道美善吗?”
市长:
“马特人皆知铁甲为美,皆知升级为善,何来不知美善?”
孙浩然: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所以庄子推崇庖丁。但市长阁下,马特人有庖丁吗?庖丁手中的杀猪刀而已!‘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请问市长阁下,何以无不为?”
市长:
“我无为而马特人自富,不是吗?”
灵魂破口大骂,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人,怎么争辩?孙浩然:
“既如此,何以为道?不为道,何以德道?此所以圣人云:‘上士闻道,勤而习之’。”
市长:
“叁先生,你的提议有益于为道?”
孙浩然:
“不见庖丁解牛,何以得养生之道?”
市长:
“还有什么道理,都说出来听听!”
孙浩然:
“‘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故有是非之辩,所以庄子以为,‘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
市长:
“不错,‘不笑,不足以为道’!”
停顿片刻,市长又问道:
“你们团队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我的意思是说,马特市能得到什么好处?”
孙浩然:
“汉莎商会不需要从中得到好处,观道而已。但市长阁下,马特市的收益必须提高!我想说的是,产出增加,工人的收益必须增加,这样才能体现公平,才能让马特人知道,何为美,何为善;而后,才可以无为而无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