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宫灯高悬,将贤妃娘娘的寝宫照得如同白昼。二皇子陆冀北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脊背挺直,目光却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贤妃娘娘端坐在上首,面容沉静如水,眼中却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冀北,你可知错?”贤妃娘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陆冀北的心上。
陆冀北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但那微微下垂的眼睑却掩盖不住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思绪。此刻,他仿佛沉浸在了一个只有自己能懂的世界里,默默地思索着一些事情。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有一团怒火正在其中燃烧。这股不甘和愤怒如潮水一般不断涌上心头,让他几乎难以自持。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都是三皇子陆槿川压过自己一头?无论自己如何拼命努力、如何殚精竭虑,到头来却始终得不到父皇的一丝关注和青睐!这种挫败感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次次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
一旁的贤妃娘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作为母亲,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儿子此时心中所想呢?她太清楚陆冀北的性格和执念了,也深知他为何会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如此痴迷不悟。毕竟,在这宫廷之中,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而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皇位更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然而,贤妃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位置只属于她亲生儿子陆槿川的。别人再怎么争抢也是徒劳无功的。想到这里,贤妃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冀北啊,你可知道你近些日子以来的所做所为,如果被你父皇知晓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贤妃娘娘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你竟然胆敢派人去行刺三皇子妃安知夏,你难道不清楚这样做不单单是冲着陆槿川去的吗?这分明也是对大将军府的挑衅和冒犯啊!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
陆冀北听到这里,眼神之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说实话,他的确未曾料到,自己精心策划并实施的这个行动居然会引发这般巨大的连锁反应。然而就在刹那之间,他转念又一想,心里便觉得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毕竟陆槿川长久以来都是横亘在他心间的一根尖锐利刺,若是不能将其连根拔除,那么他这辈子恐怕都休想能够真正地心安神定下来。
“母妃,儿臣……”陆冀北刚想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哽住了,仿佛一时间根本找不出任何足以支撑自己观点、能够让人信服的说辞来。
贤妃娘娘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奈。“冀北,你何时能明白,真正的强者,不是靠阴谋诡计和暗杀手段来取胜的。你应该提升自己的能力,用实力说话,而不是整天想着如何算计别人。”
陆冀北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错了,但又不想承认。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母亲,我知道错了。但陆槿川他……”陆冀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贤妃娘娘打断了。
“够了!”只听一声怒喝,贤妃娘娘那原本温婉柔和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凌厉无比,仿佛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令人不禁心头一颤。她那双美眸此刻也瞪得浑圆,闪烁着愤怒与失望交织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眼前之人。
“你口口声声说陆槿川这不好、那不行,但是你可有认真思考过其中缘由?他究竟是凭借什么能够深得父皇的器重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吗?还是说他有着一些你所不具备的才能和品质?再看看如今的朝野上下,对他皆是赞不绝口,人人都对他敬仰有加。而你呢?你却只会在这里怨天尤人,责怪他人,丝毫不懂得从自身找原因。你扪心自问一下,自己到底有哪一点比得上陆槿川?论才华,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论谋略,他在朝堂之上应对自如;论品德,更是无可挑剔。相比之下,你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还妄图将责任推卸给别人,真是让本宫感到失望至极!”贤妃娘娘越说越是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已是气急攻心。
陆冀北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一直以为,陆槿川之所以能够得到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是因为他善于逢迎拍马。但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母亲,你是说……”陆冀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没错。”贤妃娘娘点了点头,“陆槿川之所以能够得到父皇的器重和朝野的赞誉,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担当。他带兵出征,屡建奇功,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你呢?你整天只知道在宫里搞些小动作,你可曾想过,这样做只会让你离皇位越来越远?”
陆冀北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他以为靠这些小手段就能得到一切,却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实力和人心。
“母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陆冀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仿佛在这一刻长大了许多。
“冀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贤妃娘娘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但你要记住,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在你三皇兄带兵出征回来之前,你就乖乖待在府里。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也学学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皇子。”
陆冀北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反驳。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的惩罚和羞辱,心中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送走了陆冀北之后,贤妃的贴身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殿。她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榻上、手扶额头、满脸愁容的贤妃。
嬷嬷快步走到贤妃身旁,轻声说道:“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如此苦着自己呢?”
贤妃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忧虑和疲惫之色,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怎能不忧心呐!只盼着槿川此次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得胜归来。还有那可恶的孽种,务必要派人紧紧盯着他,绝不能让他有丝毫机会兴风作浪。尤其要防着他去伤害安知夏,毕竟只要安知夏安好无恙,槿川日后的储君之路才能走得更为顺畅些。”
说着说着,贤妃不禁又皱起眉头,心中愈发忐忑难安起来。她暗自思忖着:好槿川啊,我的儿呀,为娘可是费尽了千般心思才为你铺设好了这条道路,但愿你千万莫要辜负了母妃对你的这番期望啊!否则,为娘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啦。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京城的繁华在夜色中渐渐沉寂。二皇子陆冀北的府邸,却灯火通明,气氛紧张。他大步流星地踏入府门,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仿佛整个府邸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二皇妃楚晚歌正于闺房中独坐,手中拿着一卷古籍,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听闻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陆冀北一脸怒容地走进房间,心中不由得一紧。
“你今日去了哪里?”陆冀北的声音冷冽如冰,毫无预兆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楚晚歌心中一颤,她明白,今日之事,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位权倾一时的皇子。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行礼,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坚定:“臣妾今日去了一趟城郊的寺庙,为殿下祈福。”
“祈福?”陆冀北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怀疑,“祈福?你可知,你今日之举,已让我陷入何等境地,祈福就祈福,与七弟说什么了?”
苏婉晴闻言,心中更加忐忑。她知道,今日在寺庙中偶遇七皇弟说了几句话,或许已经引起了陆冀北的猜疑。但她仍尽力保持镇定,解释道:“臣妾只是单纯地希望殿下能够平安顺遂,并无他意,遇到七皇子,臣妾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冀北显然不信,他走近楚晚歌,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你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番鬼话?你可知,那寺庙中之人,与我有何干系?”
楚晚歌心中一惊,她确实不知那寺庙中之人究竟与陆冀北有何瓜葛,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否认:“臣妾不知,臣妾只是……”
“够了!”陆冀北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古籍,狠狠地摔在地上,“你当真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吗?你今日之举,已触犯了我的底线!”
楚晚歌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明白,自从嫁入这皇室,她的命运便不再由自己掌握。她必须小心翼翼地周旋于权力与情感之间,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殿下息怒,”她低声下气地哀求道,“臣妾真的只是单纯地希望殿下能够平安。若臣妾有何做得不对之处,还望殿下宽恕。”
陆冀北看着她卑微的姿态,心中的怒火却并未因此平息。他一把抓住楚晚歌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失望:“你当真以为,你的这些小手段,能够毁了我吗?我告诉你,你错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只有权力,才是唯一的真理!”
楚晚歌被他抓得生疼,但她却不敢挣扎。她明白,此刻的陆冀北,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对她温柔以待的皇子,而是一个被权力腐蚀、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可怕之人。
“殿下……”她低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与绝望。
陆冀北却不再理她,他猛地一甩手,将苏婉晴甩到一旁。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她看着陆冀北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