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珠云怯怯唤道:“该歇息了。”
姑娘本已打扮好,等着大爷来探病,却没想到……
一场空。
珠云偷眼看了看吴清洛滑落的衣服,藕色的肚兜映衬着洁白的皮肤。
这般貌美动人,哪个男子不动心?
珠云心底叹息:向来重规矩的姑娘,这般豁出去了,可……
“扶我起来。”
良久,吴清洛才开口。
她站起身,紧咬牙关。
宋易安平日里不苟言笑,生人勿近。
却亦是有心人。
但那一次她故意从树上跌落,宋易安伸手接住了她。
她明明感觉,宋易安看她眼神不一样。
后来的接近,他亦不排斥。
却因为那个病秧子,一切都变了!
吴清洛坐在镜前,镜中的她依旧是倾城之姿,即便素着一张脸,但已是美出范紫芙千万倍。
发丝缠绕,发尾滴水。
只要她今日成事,加之在这范府受辱受惊,她可以与范紫芙谈判。
如今……
“姑娘,明日大爷与大娘子便要回汴京了,咱们……还往抚州走吗?”珠云为她披上衣服,又细细为她擦拭头发。
“我何时想回抚州?”吴清洛紧紧捏着发梳,盯着镜中。
且等着!
她断不会放弃!
次日清晨。
范紫芙疲惫醒来,却不见宋易安。
“石竹。”她揉了揉额头。
宋易安可真是够能折腾。
原本嫌那水凉,后来却觉那水灼人的紧。
如今,才知头痛欲裂。
果然,人不能太过放纵欲望。
“姑娘。”石竹进了屋,拿了衣服,却垂首递给她。
范紫芙正想问,低头却见自己上身的印记,只觉脸滚烫。
不是,到底是谁玩谁啊?!
她赶紧起身穿衣,假意咳嗽两声,才问:“大爷呢?”
“一早便去老太爷那边了。”石竹红着脸答。
范紫芙点点头:“柴房那边如何了?”
“天蒙蒙亮时,便有马车到后门,老太爷让人将她们送上马车了。”石竹垂眼为她整理衣裙。
“万家没人来吗?”范紫芙问。
“奴婢没听到有人通报。”石竹答。
范紫芙坐在桌前,轻敲桌面,思索一阵,方道:“不应该呀,万月容送去万家的信,我可是为她一路放行,唯恐阿翁发现。”
“姑娘,奴婢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帮大娘子?”石竹为她添了茶,又说:“老爷本就宠爱大娘子,若是让她有朝一日翻身……”
范紫芙笑道:“你以为此番便能将万月容从范府连根拔起?傻丫头,别说我那渣爹,就是万家也不会放弃范家这个香饽饽。”
“别急,斩草除根需要时间,原野的草不是一朝能烧尽,但多烧上几回,我看她的根还生得起来吗?”
石竹本想再劝上两句,却见她胸有成竹,便闭了嘴。
比力气,她浑身上下都是。
若是比脑子,她只觉如今的姑娘是在世孔明。
正待她出去传早膳了,却听她家姑娘说:“等大爷回来再传。”
石竹转过头说:“奴婢怕大爷在老太爷那边用膳了。”
范紫芙以盐洁牙,含糊说:“你瞧他哪一顿是在外面吃的,再晚他都会回来。”
“再等等吧,天凉了,饭菜易冷,吃了冷食伤胃。”
“昨夜便把我凉着了,今晨额头还痛。”
范紫芙洁牙完,抬头便见石竹如一只被烫熟的虾,头快垂到地上去了。
“你……”
“好的,奴婢去小厨房瞧瞧去。”
说完,熟虾夺门而出,小碎步跑远了。
范紫芙一头雾水,望着石竹离开的方向喊:“不是,石竹,你跑什么呀?”
待与宋易安用膳时。
范紫芙亦没见到石竹,倒是新来的小婢女在旁伺候。
她与宋易安闲话了几句石竹的异样。
“石竹还未嫁人。”宋易安神色平常道。
“她还未及笄,即便及笄了,也还小,这么小嫁人做甚?”范紫芙瞪他一眼。
宋易安放下碗筷,看了她一眼,才说:“你不小?”
范紫芙坐起身,挺了挺胸,道:“自然。”
原主发育的好,且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人道:三十女人猛如虎。
一旁小婢女扑哧一声笑出声。
范紫芙转头看向她:“你笑什么?”
“姑娘,奴婢知道石竹姐姐为何这般。”小婢女说。
“为何?”
“石竹姐姐定是听了一晚墙角。”
范紫芙恍然大悟,她娇嗔看了一眼宋易安,对方倒是神色自若。
她咳嗽一声。
“姑娘与姑爷那声响,奴婢在偏房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婢女捂着嘴,一双眼笑弯了。
即便宋易安,也差点呛了口茶。
范紫芙咳嗽一声:“好了,你不用说了。”
“姑娘不必害臊,奴婢从小就听这声,奴婢家穷,一家四口挤一间屋,奴婢爹娘那动静简直是……”小婢女话匣子打开,愣是关不上。
范紫芙见宋易安那古铜色肤色都快染上了一层暗红,她赶紧起身,手动闭麦,捂住了小婢女的嘴。
“你叫什么名字?”
“唔唔……”
“只许你回答我的问题,可别在胡说了。”范紫芙轻声警告,见她点头,方才放开手。
“奴婢叫阿夏。”阿夏回禀:“夏天的夏,奴婢阿娘说就是阿爹夏日乱折腾,才怀上……”
范紫芙只觉头痛更胜:“好好好,阿夏,我知道了,你去找石竹,今后跟着我去汴京。”
“真的吗?姑娘,你要带我去京城?”阿夏欣喜道。
“快去找石竹收拾行李吧。”范紫芙摆手,只想让她赶紧走。
“遵命,谢姑娘。”阿夏笑开怀行礼:“谢姑爷。”
说完,便欢天喜地出了门。
这下,屋中只留她与宋易安了。
范紫芙这才松口气,转头怪罪宋易安:“叫你莫胡来!”
宋易安倒不在意,淡定饮茶道:“又何妨?食色性也。夫妻之事便是天道,我与夫人行天道,管旁人何事?”
范紫芙一时无语。
他真不似古人,再过惊天骇俗之事,在他眼里不过稀疏平常。
即便会有吃惊,但几息间,也能自我消化,再平淡待之。
不愧是将来干大事的。
世人所不许之事,他都坦然接受。
所以,这便是他不同于人之处。
所以,他便是奸。
“宋易安。”
“嗯。”
“其实,你挺好的。”
宋易安抬眼,见女子目光如水,眼含悲悯。
“往后,你便知道我不好。”他沉定道。
范紫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说:“不,即便他人都说你不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你无需在意他人所言,是非黑白,是忠是奸,时间沉淀,人类繁衍,自有定论。”
“忠于他人并不一定是忠,忠于初心方可称之为忠。”
宋易安心内一震,深宅妇人……
难不成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