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当灵雀进来告知宋怀山高热的消息时,许云苓正把前几天还未完工的小肚兜,进行最后的收尾。
“发热?”
听到这个消息,她执针的手顿了顿。
“说是前两日淋了雨,受了寒,又没休息好,昨夜寅时的时候就突然发起了高热,到现在都还没退。”
灵雀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许云苓低着头,目光停在面前的松纹小肚兜上。
淋雨受寒?是为着前几日的那些事才导致的?
*
秦姨娘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男人。
高热让他的脸色十分的潮红,汗湿的中衣半敞,露出大片渗着薄汗的锁骨,几缕发丝黏在颈侧和额角,随着身体微弱的呼吸而缓慢起伏着。
大约是喂下去的药起了作用在发汗,滴滴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过他凸起的喉结,直没入衣领深处中。
秦姨娘捏着帕子的手停在了他的眉骨上方,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一时竟然忘记了擦拭。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的依靠,然而可笑的是,她同他相处的次数,竟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待嫁前,她就曾幻想过未来夫君的样子,当得知自己将要入国公府为妾时,她是心有不甘的。
且在入府的第十日,她才见到了这位爷。
她记得那日的梅花开得正好,下了多日的大雪也停了,他从角门那,披着一身的风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剑眉星目的一张俊脸,不知是为着什么事,神色紧绷着,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
即使是这样,依旧衬出他周身不凡的气质。
墨色大氅随着步幅轻扬,掠过梅树时,他倏地抬眼望向她,那双冷冽的桃花眼隔着纷飞的花瓣,无意间同她相撞,惊得她连退几步,带起的风吹落了梅花,轻轻飘在了她的绣鞋上。
那一刹那,这位爷的身形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进了她的心里。
也是那一次的惊鸿一瞥,生生把她这几日受到的各种委屈给撞没了,也暖了她之后无数个独守空闺的夜。
那一夜,她对着铜镜抚了抚鬓角,想着下次相遇时,一定要让他记住这张脸。
但她没想到,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位世子爷,再次相见时,他的身边却站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
秦姨娘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平静的面容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婉的笑容。
帕子由上而下,擦过那日他看向那农女时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峰而下,到那日他扬起弧度的唇角,再到他为她簪花,为她抚脸的那只手。
秦姨娘一路就这么擦着,铜盆里的水早就凉了,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反复地浸水擦拭着,像是要抹去什么痕迹一样。
“姐姐辛苦了,妹妹来给姐姐搭把手了。”
秦芳菲的指腹刚刚想再次碾过他滚烫的唇瓣,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从外间骤然响起。
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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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