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弦咒》
第一章·断纹琴
光绪二十三年寒露夜,湘西木匠沈墨弦在修缮百年老宅时,从梁上暗龛摸出把焦尾古琴。琴身布满蛛网状裂纹,龙龈处嵌着半枚人齿,七根琴弦泛着暗红幽光。他鬼使神差地拨动宫弦,房梁忽如活物般震颤,抖落数十张泛黄符纸,每张符咒背面都画着七窍流血的人面]。
";沈家后生莫碰镇物!";苗巫龙婆踹开厢房门,手中牛角刀劈向琴轸。琴弦嗡鸣处,地砖缝隙渗出黏稠血水,凝成";庚子年酉月,抚弦者祭";的篆文。后院古井突然沸腾如煮,井壁青苔剥落处显出血色掌印,井绳绞缠的陶罐中传出骨骼摩擦声]。
沈墨弦颈后祖传的莲花胎记灼如炭火,恍惚见曾祖父被铁钉贯穿琵琶骨钉在琴底,九个戴傩面的黑影正抽取他脊骨制琴徽,骨髓注入盛满尸油的陶瓮。龙婆甩出银铃缠住琴身:";这是沈氏祖传的';借命琴';,活人骨作琴柱,枉死魂当弦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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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皮谱
子时梆子敲过三更,古琴自行移向祠堂供桌。焦尾裂痕中钻出七条血线,在青砖地面游走成工尺谱。沈墨弦触碰谱纹的刹那,血线竟如活蛇缠腕——同治年间大旱,沈氏先祖用饿殍皮肤拓印曲谱,如此炼成的《往生调》可向阎罗借寿]。
陶罐轰然炸裂,滚出颗生满绿苔的头颅。龙婆的银铃裂成碎片,头颅眼窝窜出藤蔓状神经,勒住沈墨檀咽喉:";爹爹说要教我弹《雨霖铃》...";祠堂墙壁应声坍塌,露出埋着九口红漆棺的密室,棺盖皆刻着沈氏族人的生辰八字]。
";快看棺内!";
龙婆嘶吼带着哭腔。沈墨弦撬开主棺,内里蜷着具戴青铜面罩的尸骸,罩下赫然是曾祖父容颜。尸身胸腔插着把玄铁琴拨,拨尖穿着五枚浸血铜钱——正是当年镇压山洪时,沈家许诺献给洞神的童男童女买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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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骨音劫
寅时阴风卷着纸钱灌入祠堂,古琴化作招魂幡。沈墨弦撕开尸骸衣襟,胸口浮现北斗刺青,与自身莲花胎记拼成完整星图。龙婆咬破舌尖喷在焦尾琴身:";这是沈家血脉的命契,弹完七曲便要填命...";
头颅突然尖啸着扑向琴台,神经藤蔓绞断两根本该寂静的徵弦。玄铁琴拨迸发寒光,漆棺中爬出九具无皮尸骸,脊椎皆穿着青铜琴柱。沈墨弦在幻象中看清真相:庚子年山崩夜,沈氏为续香火,将五对亲生骨肉炼成琴弦,尸骸封入焦尾琴镇压地脉]。
";阿公骗我!";头颅撕开下颌,牙床钻出条三尾蝎。龙婆掷出桃木钉贯穿蝎头,毒血溅在星图胎记上,漆棺集体爆燃。沈墨弦抓住玄铁琴拨刺入咽喉,混着喉头血的颤音顺着青铜琴徽窜遍老宅,将无皮尸骸震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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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往生颤
晨光破雾时,残存的琴弦凝成束月光绫。龙婆指着古井叹息,那里沉着具怀抱琴谱的森白骸骨,指骨紧攥半截玄铁琴拨。沈墨弦颈后胎记化作青烟,星图烙印在月光绫纹路间,映出九十九个跳舞的琴魂影子——正是当年献祭的孩童]。
三年后酉水河突发断流,有渔夫见沈墨弦立于河床裂缝,怀中月光绫漾出圈银辉。绫影里走出五对抱古琴的童男童女,吟唱着消失在岩隙间。自此每逢雷雨夜,老宅祠堂便传出调弦声,黎明可见供桌摆着新斫的蕉叶琴,琴身沁着血丝,徽位嵌着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