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参劫》
第一章·山魈啼
民国二十四年立冬,长白山药农韩冬青在雪窝子刨出株八须血参。参体赤红如凝血,根须缠着半枚生锈的铜锁,断面渗出的浆液竟带着铁锈腥气。他鬼使神差地用红绳系住参颈,林间忽起白毛风,三百棵老松同时倾倒,露出埋在雪下的青石祭坛,坛面刻着七具无头尸骸,每具尸身都攥着半截参须。
";韩家崽子动山神贡品了!";猎户老邢头劈手夺过血参,腰间鹿骨刀划向红绳。参须突然暴长三尺,如毒蛇缠住他手腕,铜锁";咔嗒";弹开,内里掉出张泛黄药方,字迹竟与韩冬青失踪五年的兄长如出一辙:";甲戌年亥月,莫启参匣";。
参香漫过雪岭时,韩冬青后颈的胎记灼如烙铁。他恍惚看见兄长被铁链锁在冰窟,七个戴熊首面具的黑影正用银锥刺取他脊梁骨髓,血水注入盛满参须的陶罐。老邢头的吼声撕破幻象:";这是参帮的养参邪术,活人髓养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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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髓灯
子时山啸如泣,祭坛裂缝钻出千百条荧光蜈蚣。虫群爬行处显出血字:";戊寅年子月,七髓照魂路";。韩冬青扒开冰层,发现祭坛下埋着十三盏人骨灯,灯油竟是凝固的骨髓,最新那盏灯座刻着";韩春来·庚午年腊月卒";——正是五年前采参失踪的兄长。
冰窟深处传来碾药声,韩冬青循声摸到间丹房。七口药炉沸腾如血,每口炉中都煮着具剔骨尸首,筋脉如参须般缠在石碾上。药炉突然炸裂,血雾凝成具完整骨架,天灵盖刺着《参经》残页——光绪年间闹瘟疫,韩氏先祖用病患骨髓混雪水熬参,如此炼出的";血参";可医百病。
";冬青看脚下!";
老邢头的箭矢钉碎冰面。韩冬青低头见血参须化作鬼爪缠来,胎记迸发青光。丹房地砖裂开豁口,露出冰川墓群般的冰棺阵,每具棺椁都拴着兽筋绳索,绳头系在他腰间褡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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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锁魂参
鸡鸣时分,韩冬青在冰棺夹层找到半卷《参帮录》。泛黄纸页记载着关东秘辛:同治年间参荒,韩氏参帮将流民炼成";参傀";,活抽的骨髓制灯油,指骨雕成锁参钉。如此炮制的参王能通阴阳,代价是每逢雪暴需用至亲骨血献祭。
胎记突然灼如炭火,映出血色记忆:五年前大雪封山,兄长私放参傀触怒宗族,被锁进药炉炼成灯油。那夜冰川中的参帮燃着七盏髓灯,冰面上跪着九具无髓尸骸,正是当年参与炼傀的族老。
山巅传来闷雷般的冰裂声,冰棺齐齐开启。韩冬青扯碎药方掷向风雪,黄纸遇风即化作带咒血符。老邢头的猎刀劈开主棺盖板,内里蜷缩着具怀抱参匣的骸骨,脊椎钉着七枚青铜参钉。
";快用你的心头血点棺!";老邢头咳着冰碴指向祭坛。韩冬青划破心口时,七盏髓灯应声炸裂。火光中浮现参帮祠堂虚影,七个熊首人正在抽取兄长脊髓,每抽出一管髓液,就有具冰棺沉入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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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参灵祭
青光湮灭时,韩冬青看见兄长的魂魄困在参匣核心。他挥斧斩断九百条锁魂绳,冰棺中的无髓尸骸突然集体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祠堂方向。雪暴翻涌处,山神像自冰川升起,手中冰凌击碎虚影,将熊首人尽数封入冰柱。
晨光穿透雾凇,血参化作漫天红雪。韩冬青跪在祭坛上,怀中参匣永远渗着血珠。有采药人说子夜经过老林,总见七盏髓灯引路,灯影里兄弟并肩采参,雪粒落地即成带霜的血色灵芝。
三年后闹时疫,所有药铺参柜都垫着青铜碎片。每当瘟毒肆虐,碎片便嗡鸣如骨笛,病患可见韩冬青立于雪峰,后颈胎记亮如北斗,身后跟着三百六十盏往生灯,灯油映出失踪者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