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寒露那天,黄河故道的芦苇荡可真是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纸钱灰在半空飘着,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这时候,灯笼匠陈三槐蹲在船头,正美滋滋地数着银元呢。
突然,对面来了个穿长衫的男人。嘿,这男人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一张泛黄的契约,那契约上的墨迹,透着股暗红,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似的。上面写着:“百盏人皮灯笼,腊月廿三前交货。”
陈三槐摩挲着银元边沿的牙印,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三年来头一单大生意啊!他刚要伸手去按手印,嘿,说时迟那时快,船篷里“呼”地灌进来一股阴风,那小油灯“噗”的一下就灭了。月光洒下来,正好照在契约落款处,这一看可不得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河伯府”三个字,每个笔画里还蜷着条像蚯蚓似的红线,就像活的一样。
“陈师傅莫怕。”那长衫客倒是镇定,不慌不忙地掏出个琉璃瓶。嘿,这瓶子里泡着截指骨呢!“这是定金。”说着,那指骨在瓶底划出三道血痕,巧了,正好和陈三槐右手断掉的三指吻合。陈三槐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抓,结果这船身猛地一倾斜,整瓶黑水“哗”地泼在芦席上,慢慢洇出一张扭曲的婴孩面孔,哎哟喂,可把人吓得够呛!
第二天,在城隍庙后巷,陈三槐碰到了卖灯油的麻婆。这麻婆啊,常年裹着个黑头巾,看着就透着股神秘劲儿。她那油篓里总浮着层白蜡,今天更是奇怪,篓底沉着片指甲盖大的头盖骨,那油色澄黄澄黄的,就跟琥珀似的。
“这是新熬的鲛油。”麻婆一边说,一边伸手,那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呢,看着就恶心。“点灯不招飞蛾,专引水鬼。”她话音刚落,嘿,油篓里突然伸出只青紫的小手,“嗖”地一下攥住陈三槐的断指,就往油里拖。麻婆眼疾手快,抄起铜勺“哐”地一下敲碎指骨,这油面顿时浮起百颗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半张人脸,哎哟,这可太邪乎了!
陈三槐背着油篓穿过西市的时候,更邪门的事儿来了。青石板缝里“滋滋”地往外渗出黑水。卖纸钱的孙瘸子一把拽住他衣袖,着急忙慌地喊:“三槐快逃!你灯笼铺檐下挂的引魂幡倒了!”陈三槐抬头望去,哪有什么幡旗啊,只有九只草扎的乌鸦倒吊着,那喙尖还“滴答滴答”地滴着腥臭黏液,这味儿,能把人熏个跟头。
回到灯笼铺,那地窖阴寒刺骨,冷得人直打哆嗦。陈三槐展开一张人皮,好家伙,这整张皮子突然绷得直直的,就跟鼓面似的,还浮现出女子的五官。他哆哆嗦嗦地蘸取朱砂描眉,笔尖刚碰到人皮,这人皮竟发出“嘤嘤”的啜泣声,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这时候,油灯“噼里啪啦”爆出火星,借着这火星子,陈三槐瞧见墙上有十七道抓痕,这可不就是三年前难产而亡的妻子临死前留下的嘛!
“三槐...”一声叹息在梁柱间游荡,吓得陈三槐手一抖,朱砂点偏了,活生生变成了血泪。这人皮也不老实,突然裹住他的断掌,皮下还凸起蚯蚓状的血脉。陈三槐吓得赶紧抄起剪灯花的铜剪,“噗”地一下刺破皮膜,结果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冰凉的井水,水里还沉着一绺灰白头发,这事儿可越来越玄乎了!
四更天的时候,最后十张人皮灯笼终于完工了。陈三槐累得瘫坐在竹篾堆里,这才发现,所有灯笼的骨架都呈人形,手肘关节处还钉着槐木楔子。再看看那灯面彩绘,百盏灯笼拼起来竟是一幅《百鬼夜行图》。他亲手点染的美人面,在月光下全变成了肿胀的溺死鬼相,那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腊月廿二子时,黄河上可热闹了,浮起百盏血灯笼。陈三槐偷偷蹲在芦苇丛中,眼睛瞪得老大。他瞧见每盏灯笼下都坠着一具童尸,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这时候,那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冰面上,手里拿着个青铜铃,“叮叮当当”地摇着。这铃一响,冰层下顿时涌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就像一片白色的树林。
“多谢陈师傅的骨楔灯笼。”男人摘下礼帽,露出半张溃烂的脸,那味儿,简直了。“三年前你妻儿沉河时,就该想到有今日。”陈三槐一听,断指突然剧痛起来,怀里的银元“唰”地一下化作骨灰,漫天飞舞。这还不算完,那些童尸灯笼齐齐转向,灯面上浮现出妻子七窍流血的面容,吓得陈三槐差点昏过去。
就在这时,冰面“轰”的一声炸裂,陈三槐一个踉跄,直接坠入冰窟。在他坠入的刹那,看见百具童尸睁开空洞的眼眶,那眼神,透着无尽的阴森。它们撕开灯笼纸,抽出槐木楔子,“噗噗噗”地刺入自己天灵盖,黑血“咕噜咕噜”地涌出来,凝成了一张新的契约——“骨灯匠陈三槐,自愿永镇河底”。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当然没有!1987年,疏通河道的时候,工人们挖出一具怀抱灯笼的骸骨。考古队来了一看,好家伙,这骨架上缠满了金线,每根骨头都刻着符咒。当夜守夜的老王头说,他看见个断指男人在河边教孩童扎灯笼,用的材料竟是自己的肋骨,这可真是太吓人了!
2012年古镇灯会上,有个摊位展出一盏琉璃灯笼,那灯芯是截指骨。有个女孩觉得新奇,就买走了。结果当天夜里,这女孩就投了河。等捞上来的时候,浑身缠满彩纸,皮肤下还凸起竹篾形状的淤痕。更诡异的是,她手机里最后的自拍,背景中百盏灯笼组成一张人脸,跟地方志记载的陈三槐画像完全吻合。这事儿啊,可真是透着股说不出的邪乎劲儿,让人听了后背直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