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惊蛰那天,苏州城有个灯笼匠叫秦墨白,正忙着修缮祖宅呢。这祖宅年头可不少了,到处都是老物件。秦墨白在阁楼翻箱倒柜的时候,嘿,还真发现了个稀罕玩意儿——一盏青玉灯笼。
这灯笼可不一般呐!灯骨上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灯罩内层用朱砂绘着百鬼夜行图。晚上月光透进窗棂,好家伙,墙上竟出现鬼影,还扭出“丁未年亥月廿三”的血色字样。这可把人吓一跳!
正这时候,老仆福伯慌里慌张地撞开房门,大喊:“少爷当心!”就见那灯笼提手上的青铜铃铛,没风自己就响起来了,震得供桌香炉都翻倒,香灰在地上洇出张扭曲的人脸。秦墨白胆子也大,举着蜡烛凑近一瞧,灯座暗格里藏着半截泛黄的契约,墨迹晕染的地方写着“借寿三纪,抵债青玉灯笼一盏”。这都是啥事儿啊,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晚上,子时梆子响过第二声,西厢房突然传来织物撕裂的声音。秦墨白提着灯就去查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晕过去!祖父画像的眼珠竟然渗出黑血,手里握着的镂空蝠纹佩,跟灯笼挂坠一模一样。再仔细看,画角还新添了墨迹,勾勒出个戴瓜皮帽的侏儒,正拿着银针往襁褓里的婴儿头顶扎呢。这都什么邪乎事儿啊!
没几天,更夫周瘸子巡到秦家巷口,瞧见秦墨白赤脚站在井沿。他那月白长衫下摆沾满纸灰,腰间系着的五帝钱疯狂颤动,铜钱孔里钻出红线,正把灯笼缓缓往井底拽。
周瘸子脑袋里一下子闪过三天前的事儿。那天秦墨白家清洗灯笼,井水突然像血一样沸腾起来,还浮起一团黑发裹着半截雕花木匣。城里最老的扎纸匠当场折断量天尺,说这是“阴债现世”,让秦家赶紧用黑狗血浸灯笼。
正想着呢,井壁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秦墨白手里的契约突然自燃。月光下,戴瓜皮帽的侏儒顺着井绳爬上来,腰间别着的铜秤砣掉进水里,竟然变成百十条扭动的铁线虫。这可太吓人了!
秦墨白吓得瘫坐在城隍庙耳房,哆哆嗦嗦地展开烧焦的契约。褪色的血手印旁边盖着“光绪廿年”的官印,债务人名讳正是他暴毙的曾祖父秦永年。
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神像后面传来:“秦公子可听过‘秤骨借命’?”秦墨白一扭头,吓了一跳,原来是个独眼老道正在穿针,那道袍上的八卦纹还浸着尸油呢。老道接着说:“光绪年你曾祖为了续香火,跟阴差借了三十六年阳寿……”
话没说完,老道突然掷出桃木剑,浑浊的独眼转向东北方向,说:“七里外乱葬岗有顶褪色红轿,今夜丑时带上祖传的七星灯。”话音刚落,庙外就传来纸钱飘落的声音,扎纸人的竹骨顺着门缝就游进来了。
丑时一到,乱葬岗的磷火泛着幽蓝,怪吓人的。秦墨白举着七星灯的手直哆嗦,突然,灯芯爆出七点火星,在轿帘上灼出“宣统三年,秦氏纸扎铺”的字样。雾气漫过轿顶的时候,灯影里映出个剖腹取心的男人,肠子缠着灯骨,脊椎连着盏青紫灯笼。
这时候,老道的声音混在鸦啼里传来:“那阴差每收一魂,就在灯笼上添颗人油灯珠。你修的哪是灯笼啊,分明是拆了镇压怨气的锁魂灯!”
话音刚落,地面轰然塌陷,秦墨白掉进一个满是纸扎的墓室。墓室中央的青铜灯台刻满婴戏图,灯油溢出的黑水里还漂浮着人牙。这时候,七星灯自己飘起来了,映出曾祖父正跪在灯前剜心,红轿里伸出的手已经插入他的天灵盖。
就在大家都觉得没救的时候,第一缕晨光刺穿墓顶,秦墨白终于看清灯台全貌。好家伙,七盏人皮灯笼围成北斗阵,每盏都嵌着带咒铜钱。老道咬破舌尖在灯罩画符,血珠却被灯芯吸得干干净净。
老道着急大喊:“快将契约塞进主灯!”秦墨白这才看见灯台底座刻着往生咒。随着契约焚毁,红轿传来一声厉啸,缠绕秦家的铁线虫一寸一寸变成灰。
百日丧期过了,秦家祖宅升起青烟。有个货郎看见秦墨白背着灯箱朝南走去,箱缝里露出半截缠红绳的秤砣。再看那乱葬岗褪色轿旁,不知啥时候多了尊石雕阴差,手里铜秤指着新立的无字碑,碑前还供着裂成七瓣的青玉灯珠。
这事儿啊,融合了秤骨借命、七星镇魂、阴差索债这些民间邪乎事儿,用一盏灯笼串联起三世因果。什么灯影祟变、契约反噬、风水破局,好多细节都是参考江浙的丧葬习俗和志怪传说。您说,这世间的事儿,有时候还真挺玄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