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澜绣坊投身于里衣制作一事,苏瑶和唐悦便陷入了忙碌的漩涡,整日忙得不可开交,每日归家都愈发迟了。
夜幕低垂,萧瑾轩与赵平回到小院,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沉闷。
赵平抬手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屋内摇曳闪烁。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枯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苏瑶和唐悦的身影。
这时,赵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 “咕咕” 叫了起来,他尴尬地挠挠头,看向萧瑾轩说道:
“公子,要不咱俩试着自己做顿饭?这肚子都快造反了。”
萧瑾轩挑了挑眉,反问道:“你会做饭?”
赵平咧嘴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虽说我没亲自下过厨,可老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做饭不就是把菜炒熟,能有多大的难事儿?”
萧瑾轩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轻轻点头:“那行吧,试试就试试,总不能饿着肚子干等。”
说罢,两人抬脚一同朝着灶房走去。
两刻钟后,当苏瑶和唐悦推门而入,一股浓烈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呛得两人连连后退。
“咳咳,”苏瑶强忍着喉咙的不适,扯着嗓子喊道,“两位兄长…… 莫不是打算把这房子给烧了?”
此时,萧瑾轩和赵平在灶房内早已被浓烟呛得涕泪横飞,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咳嗽。
苏瑶和唐悦快步冲向灶房,入目便是萧瑾轩和赵平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窘态百出,让人忍俊不禁,二人眼中满是无奈。
唐悦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手持锅铲、在灶边忙得晕头转向的赵平,提高音量喊道:“兄长,快别忙活了,出去透透气!”
与此同时,苏瑶也急忙走向在灶台另一侧正手忙脚乱添柴火的萧瑾轩,抬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待二人出去后,苏瑶这才低头看向炉灶,只见柴火堆得满满当当,火苗像脱缰的野马般肆意蹿得老高。
锅里的菜早已被烧得焦黑如炭,紧紧地黏在锅底,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整个灶房,熏得人直皱眉头。
苏瑶见状,迅速抄起火钳,小心翼翼地将多余的柴火夹出,又熟练地把灶膛里的明火压了压。
而唐悦那边,已经快步走到水缸旁,舀起几瓢水,用力浇向那些仍在燃烧的枯草。
待火势稍缓,烟雾也渐渐散去,唐悦拿起铲子,费力地铲着锅里那黑乎乎的 “焦炭”,边铲边打趣道:
“也不知这二位是怎么折腾的,好好的灶房差点变火场。”
苏瑶在一旁笑着回应:“想必是饿极了,又高估了自己的厨艺。”
清理完锅灶,二人重新洗净了锅碗瓢盆,又翻出了一些新鲜蔬菜,快手快脚地做了几道简单却可口的饭菜。
待饭菜上桌,苏瑶冲着院子里喊道:“端王殿下、赵将军,快来吃饭吧,下回可别再折腾了!”
萧瑾轩稳步踏入屋内,脊背挺直如松。
他目光悠悠扫过满桌饭菜,似是对眼前的饭菜做了一番审视,而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提起衣摆,身姿优雅地缓缓落座,举手投足间再度流露出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
赵平则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挪进屋内,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待他抬眼瞧见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边挠头边咧开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憨笑,全然没了战场上的威风,满是窘迫,嘴里还嘟囔着:“哎呀,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
翌日,便是叶太傅的七十大寿。
用过早饭,萧瑾轩与赵平便迅速回屋,一番拾掇后,换上了彰显身份的正装。
萧瑾轩身着月白色锦袍,领口袖口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羊脂玉腰带,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超凡。
赵平则身着一袭玄色劲装,面料上乘,紧实贴合身形,胸前的麒麟刺绣栩栩如生,彰显着将军的威武豪迈。
整理好衣装后,萧瑾轩与赵平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萧瑾轩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逸如仙,率先闪出院外;赵平则如黑色闪电紧跟其后,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一闪而过,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苏瑶和唐悦紧随其后走出院外。
唐悦抬眼瞧了瞧萧瑾轩和赵平离去的方向,不禁咂舌打趣道:
“瞧瞧,这两位兄长平日里跟咱们在一处时,随性得很,可这一说要去太傅府赴宴,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通身的气派,啧啧。”
苏瑶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应道:
“去那般重要的场合,他们自然得注重身份,哪能像在家中那般随意。”
唐悦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近苏瑶,悄声道:“我看呐,他们指定是冲着叶小姐去的,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到时候啊,他们还不得看直了眼,尤其是那个老六。”
苏瑶轻轻摇头,忍俊不禁:“上次见面,也没见老六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啊。”
唐悦一仰头,双手抱胸,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能一样吗?今日可是太傅大人的七十大寿,如此重要的日子,叶小姐保不准要当众弹奏一曲。你就瞧好吧,到时候美人在前,仙乐飘飘,老六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咯。”
苏瑶听着,脚下微微一顿,侧目看向唐悦,目光中带着几分促狭:“我说悦儿,你这语气酸溜溜的,不会是偷偷心悦人家赵将军吧?”
唐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脸颊绯红,急忙摆手否认:“哪有啊,我怎么会心悦他!”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赵将军一表人才、战功赫赫,你要是心悦他,也实属正常。”
“我才没有,我走了。” 唐悦羞恼地跺了跺脚,逃也似的快步往前走。
苏瑶站在原地,先是轻声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她心里清楚,叶小姐生得那么貌美动人,才情出众,是个男人见了,很难不动心。
虽说之前没有,可往后的日子还长,谁又能保证呢?
想到这儿,苏瑶心底无端泛起一股苦涩,仿若吞了一枚未成熟的青果,酸涩滋味在胸腔蔓延开来。
她缓缓仰起头,望向澄澈湛蓝的天空,试图将眼底的落寞与酸涩尽数藏起,可那丝丝缕缕的愁绪,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抬脚向前走去,只是那步伐,似乎比方才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