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苏皓宇,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仰着稚嫩的小脸,满是期待地问道:
“你们是端王殿下和赵将军,对不对?”
汤氏和苏绮儿听闻,呼吸瞬间一滞,惊愕之色迅速爬上脸庞。
林沐珩更是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
他不过是官场底层的小吏,平日里忙忙碌碌,哪有机会见到这般位高权重的贵人。
此刻两位贵人突然现身,他丝毫不敢懈怠,赶忙行礼:“下官参见殿下,参见赵将军。”
萧瑾轩神色亲和,语气热络地说道:
“今日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把官场那套身份都抛一边,表姐夫不必多礼。”
林沐珩听闻,又惊又喜。
自己不过是个庶子,竟被堂堂端王殿下唤作姐夫,实在是倍感意外。
他定了定神,赶忙说道:“殿下厚爱,下官惶恐。”
见礼过后,众人依旧神色紧绷,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苏瑶瞧在眼里,赶忙上前一步,嘴角挂着温和笑意,轻声细语宽慰道:
“殿下和将军常来咱们店里买衣裳,日子久了,就和我还有小八熟络起来,一来二去,才有了这姻缘。
说到底,还多亏舅舅舅母创办绣坊,我和小八才有机会在这儿做事,进而结识两位贵人。”
萧瑾轩和赵平连忙恭敬附和:“确实如此,多谢舅舅舅母成全。”
众人听苏瑶这么一说,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笑容。
苏韵章像是突然回过神,目光紧紧盯着苏瑶,迫不及待地追问:
“端王殿下既是小七的未婚夫,那小七你,该不会就是靖国公府的楚姑娘吧?”
苏瑶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是的,舅舅。抱歉,其实我们早找到祖母和父亲了,只是诸多缘由,一直没跟您说。”
苏韵章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一时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些回不过神。
汤氏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咱们赶紧坐下慢慢聊。”
经汤氏提醒,苏韵章瞬间清醒,赶忙招呼:“快,两位姑爷,快请上座。”
萧瑾轩和赵平交换眼神,谦逊地快步上前就座。
众人陆续坐定,厅内却陷入一阵尴尬的死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苏韵章抬手,颤颤巍巍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试图借这一动作缓解内心的紧张。
他张了张嘴,本欲开口,可一抬眼,瞥见端王殿下那尊贵不凡的气度,想到自己一介庶民的身份,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
先前还想着在外甥女婿面前展现长辈威严,此刻这念头早已如梦幻泡影,消散得无影无踪。
林沐珩亦是局促不安,哪还顾得上琢磨表妹夫家境和人品如何。
此刻的他,连抬眼正眼瞧一下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唯有低垂着头,掩饰内心的慌乱。
汤氏和苏绮儿母女俩,同样被这压抑氛围裹挟,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默默坐着,眼神中满是无措。
萧瑾轩瞧在眼里,心中焦急,不着痕迹地看向苏瑶,目光中满是催促之意,暗暗示意她赶紧打破这僵局。
苏瑶抬手理了理鬓发,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咦,念儿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人影?”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下意识地纷纷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一番寻觅后,才惊觉苏念儿确实不见踪影。
苏韵章眉头轻皱,满心疑惑:“念儿方才还在这儿,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汤氏担心苏瑶和唐悦误解苏念儿,以为她是故意避而不见,心里一急,赶忙和声解释道:
“念儿许是去茅房了,这孩子,估计马上就回来。”
苏皓宇却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插嘴:
“不是的,娘,二姐没去茅房。方才两位表姐夫进来,我瞅着像端王殿下和赵将军,就偷偷在二姐耳边说了。二姐一听,转身就往内室跑了。”
边说,他边抬起小手,煞有介事地指向内室方向。
众人顺着望去,只见内室门半掩着,一条窄窄缝隙里,隐隐约约露出一抹衣角。
此刻的苏念儿,后背紧紧贴着墙上,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满心祈祷别被人发现。
然而慌乱之中,她没注意到衣角已暴露在外,就这么“出卖”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苏皓宇倒是热心,一骨碌从椅子上跳下,自告奋勇道:“我去把二姐叫出来。”
眼见弟弟大步朝自己走来,苏念儿暗自叫苦不迭。
方才经弟弟提醒,她才知晓表姐就是先前帮自家撑腰的楚姑娘,回想起之前对表姐诸多轻视的言行,早已臊得满脸通红。
再加上端王殿下和赵将军两位表姐夫登门,她更是吓得不轻,生怕这两位贵人知晓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收拾了自己。
慌乱之下,她才匆匆躲进内室。
可眼下,这么多人都等着她出去,实在没了退路。
无奈之下,苏念儿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迈着战战兢兢的步子走进厅中。
她脑袋低垂,脸蛋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声若蚊蝇:“见过表姐、表姐夫。”
苏瑶和唐悦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苏瑶温言说道:“表妹不必紧张,快坐下吧。”
“是。” 苏念儿赶忙应道,声音带着几分局促。
她微微抬头,快速瞟了一眼两位表姐夫,见他们神色温和,正友善地看着自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了地。
有此插曲,厅内氛围瞬间缓和不少,众人渐渐放松下来,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语,围绕家常琐事展开了交谈。
苏瑶心里清楚,舅舅舅母最牵挂的,莫过于自己如何成为国公府血脉,以及当年娘亲究竟遭遇了何事。
只是这些过往,桩桩件件都和朝廷之事牵扯极深,实在不便详尽道出。
苏韵章瞧出外甥女的为难,也并未多问。
在他看来,只要外甥女如今过得顺遂安稳,往昔那些糟心事,便都如过眼云烟,无需再去计较。
紧接着,苏瑶理了理思绪,将自己和唐悦当下的生活状况,以及婚礼筹备的初步计划,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
听到这些,林沐珩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近期突然被委以重任,原来是沾了绮儿娘家的光。
察觉到林沐珩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苏瑶诚恳说道:
“婚礼对女子而言,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交给旁人操办,总归不放心。
唯有表姐夫这般才华横溢又踏实可靠的自己人,我和殿下才觉得安心。
所以,表姐夫,往后婚礼的诸多事宜,可要劳您多费心思了。”
这番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林沐珩心底那一丝微妙的波澜。
他抬眸看向苏瑶,神色认真,语气坚定地回应:
“表妹放心,既然承蒙信任,我自当全力以赴,定不负所托。”
苏家其他人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皆是暖烘烘的,一股浓浓的亲情在厅内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