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众人的焦灼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江宁和柳若烟的状况愈发危急,只见他们浑身不停地冒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会殒命,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揪到了嗓子眼。
锦衣卫们已经倾巢而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搜寻。
仍是不见神虚子踪影。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陷入绝望之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找到老神仙了!”
朱由校一听,瞬间激动得跳了起来,急切地开口问道:“在哪里呢?
赶快把人请过来!”
只见这名锦衣卫神色略显古怪,说道:“老神仙在后院的地窖里炼丹……”
田尔耕一听,赶忙说道:“陛下,臣这就去请老神仙!”
说罢,便领着一众锦衣卫火急火燎地朝着锦衣卫后院的一处地窖赶去。
众人赶到地窖,只见神虚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丹炉旁,耐心等候着,脸上还带着笑意,见田尔耕来了,慢悠悠地说道:“小田,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别着急,仙丹马上就炼好了,一会儿给你一颗。”
田尔耕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听这些,急忙说道:“老神仙,大事不好了!
江大人中毒受伤,现在危在旦夕,求您老人家出手相助啊!”
神虚子听闻江宁中毒,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我那傻徒儿,难不成是偷偷炼丹,把自己吃中毒了?”
田尔耕一阵无语,赶忙焦急解释道:“老神仙,江大人是被人刺伤,现在危在旦夕,求您老人家赶快出手相助啊!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神虚子长叹一声,说道:“徒儿有难,师傅岂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
言罢,他径直站起身,猛地一脚将炼丹炉踹倒,愤愤地骂了一句:“这仙丹老子不练了!”
便急忙与田尔耕一同赶到江宁办公房内。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江宁,朱由校赶忙上前,满脸哀求道:“老神仙,求您一定要救救江兄啊,不然江兄性命不保!”
神虚子转头看向朱由校,一脸疑惑地问:“你是哪位啊?”
田尔耕见状,额头冷汗直冒,赶忙解释道:“老神仙,这位是皇上。”
神虚子“哦” 了一声,转头说道:“贫道先给我徒儿解毒。”
说罢,他上前仔细检查一番,看着江宁手臂上的银针,点了点头。
随后,他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一个药方,递给田尔耕说道:“赶快把这些药抓来,用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田尔耕接过药方,立刻安排人去抓药。
之后,神虚子径直拿起银针,手法娴熟地朝着江宁各处穴道刺去。
时间就在紧张与期待中一点点流逝,每隔一个时辰,神虚子便给江宁和柳若烟施一次针,期间两人又喝了两次药。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江宁突然趴在床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片刻之后,柳若烟也吐出一口黑血。
神虚子赶忙上前查看,只见两人呼吸逐渐平稳,伤口处的黑血也已流尽。
他捋了捋胡须,面露欣慰之色,说道:“好了,毒已经解了。”
众人听闻,高悬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
朱由校顿时如释重负,赶忙对着神虚子千恩万谢:“多谢老神仙出手相助,若不是老神仙,江兄恐怕性命难保啊!”
说罢,他转头怒目圆睁,对着一众太医骂道:“一群废物!
平日里养着你们,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得看人家老神仙!”
太医们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神虚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皇上说的太对了,这群人简直是一群废物。”
这话一出,可把朱由校当场弄得下不来台,顿时一脸尴尬。
神虚子笑着说道:“就算他们解不了这毒,稳定毒性总是可以做到的,可他们却什么都没做。
要么就是见死不救,要么就是学艺不精。”
随后,他语重心长地对朱由校说道:“皇上,这群人留在身边治病,早晚得闯出大祸来。”
朱由校一脸认真,恭敬回应:“多谢老神仙提醒,朕明白了。”
眼见江宁已无性命之忧,一众官员便陆续告辞离去,毕竟朝堂事务繁杂,诸多事宜亟待处理。
朱由校也打算回宫,他身为大明皇上,自然不能整日滞留在镇抚司衙门。
不曾想,神虚子竟直接上前拦住去路,脸上挂着笑意,却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啥,陛下,您还欠贫道点东西没给贫道呢。
陛下贵为天子,总不至于言而无信吧?”
朱由校一脸疑惑,随即便开口问道:“老神仙,若是您想要赏赐,尽管开口便是。
但朕着实不记得欠老神仙什么了。”
神虚子一听,立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那徒儿说了,我为朝廷立下大功,他会上奏天子为我请功,还说要封我个‘火药大真人’的称号。
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这事儿落实啊。”
朱由校听到“火药大真人”这几个字,顿时愈发疑惑。
这时,一旁的徐光启赶忙上前,恭敬地开口解释道:“启禀陛下,老神仙前段时间受臣邀请,前往工部做客。
期间,老神仙助力兵仗局,成功研制出了纯度更高的黑火药。
经试验,装配此黑火药的火器,威力较之前更加强大。
这事儿江大人当时也是知晓的,还打算向陛下为老神仙请功呢。”
朱由校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向神虚子说道:“原来如此,老神仙对我大明火器研制有这般大功,封个‘火药大真人’理所应当。
朕这就下旨,让礼部尽快安排此事。”神虚子听闻,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拱手道谢:“陛下圣明,如此一来,贫道也算心愿得偿啦!”
听到皇上答应封神虚子为“火药大真人”,徐光启一脸尴尬地说道:“那个啥,陛下,‘火药大真人’这个封号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谁知神虚子赶忙抢话道:“贫道就喜欢这个封号,陛下可一定要封给贫道。”
朱由校笑了笑,点头应道:“老神仙放心,朕金口玉言。”
徐光启一阵无语,心中暗自叹道:江大人平日里就有点不靠谱,没想到这老神仙比江大人还不靠谱。
自古以来,纵观道家诸多高人,“火药大真人”这般名号真是闻所未闻。
听到朱由校的郑重承诺,神虚子满心欢喜,朝着朱由校打了个稽首。
随后一脸认真地说道:“贫道观陛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定大富大贵,命格贵不可言。”
朱由校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赶忙开口问道:“老神仙,真如你这般所说嘛?”
神虚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顿时高兴坏了。
一旁的徐光启一阵无语,心中暗自骂道:他可是皇帝啊,命格能不贵吗?
这老神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江大人还厉害。
随后,朱由校带着一众文武官员陆续离去。
李若琏则全程守在江宁身旁,悉心照料,寸步不离。
他还特意安排人将柳青烟接到镇抚司衙门,让其照顾柳若烟。
与此同时,武清侯府被锦衣卫重重包围,直接查抄。
武清侯满门也未能幸免,皆被打入诏狱。
武清侯李铭诚得知自家儿子李国瑞竟因一时冲动,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气得差点昏死过去,欲哭无泪。
他深知,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半日之后,江宁缓缓苏醒,只觉浑身绵软无力,好似骨头都散了架。
他瞧着身旁的李若琏,虚弱开口问道:“老李,我这是在哪儿?
莫不是到了阎王殿?
老李,你也跟着来了?”
李若琏见江宁醒来,激动得眼眶泛红,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赶忙说道:“大人,您放心,这儿是镇抚司衙门,您的办公房内。”
随后,他便一五一十地向江宁讲述其中毒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江宁听闻,得知是自己那平日里不太靠谱的师傅神虚子救了自己,不禁感慨道:“嘿,这不靠谱的师傅,关键时刻竟这么靠谱。
回头我一定得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对了,上次答应他的‘火药大真人’封号,还没落实呢。”
李若琏则一脸尴尬地说道:“大人,今日早晨陛下离去之时,老神仙向陛下讨要‘火药大真人’的封号,最后陛下答应了,已经安排礼部去办了。”
听到自家便宜师傅竟直接向皇帝讨要封号,江宁不禁一阵无语,心中也泛起一阵自责,暗暗思忖:“唉,都怪自己平日里没把师傅的事放在心上啊。”
随后,江宁转头看向躺在一旁的柳若烟,虚弱地开口问道:“若烟姑娘如何了?”
李若琏赶忙说道:“大人放心,若烟姑娘也被老神仙解了毒,如今并无大碍。
青烟姑娘也被卑职接过来了,青烟姑娘这会儿正在煎药呢。”
江宁微微点了点头。
李若琏又赶忙补充道:“礼部尚书顾秉谦顾大人,派人过来传话,两位姑娘的贱籍已经被他削掉了,改为良籍了,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大人身边了。”
江宁闻言,不禁“啊”了一声,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李若琏笑着说道:“大人,难道您真的没看出来吗?
两位柳姑娘对大人的心意呀!
卑职这粗人都瞧得明明白白。
更何况,若烟姑娘对大人有救命之恩,若不是若烟姑娘替大人挡了那一刀,恐怕那狗东西李国瑞那一刀就要刺中大人要害。
就算老神仙医术再怎么妙手回春,也未必能救得了大人呀!”
江宁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李啊,实不相瞒,若烟姑娘温婉可人、知书达礼,青烟姑娘活泼可爱,我实在是担心让她们跟在我身边,会委屈了她们姐妹俩。”
李若琏赶忙接口道:“怎么会呢?大人!
以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更何况,卑职看得出来,两位姑娘对大人是一片真情啊。”
江宁笑着说道:“可是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呀!”
李若琏笑着劝道:“大人,不妨让两位姑娘先跟在您身边,等大人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再谈成亲之事也不迟。”
江宁闻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其实,躺在一旁的柳若烟刚才已经苏醒,一直静静偷听着江宁和李若琏的对话。
听到江宁答应让她们姐妹留在身边,她不禁流下两行情泪。
她深知,以她们青楼女子的出身,根本配不上此时位高权重的江宁。
若能留在江宁身边,哪怕只是当个丫鬟,她们姐妹俩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随后,江宁又问道:“那李国瑞如今怎么样了?”
李若琏狠狠说道:“那狗东西,卑职已经让人把他打入诏狱,大刑伺候了。
至于武清侯府,被陛下下旨满门打入诏狱,这次他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江宁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至于武清侯府后续会被怎么处置,江宁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事儿压根用不着他开口,皇帝和满朝大臣都不会轻易饶过武清侯府 。
接下来的几天,朱由校每天都会到访。
朝廷内阁的三位重臣与六部尚书也频繁现身。
这段时间,锦衣卫镇府司衙门热闹非凡,这般景象,可谓是前所未有 。
江宁就想落个清净,干脆让人把之前皇上赏赐、自己一直没住的宅子拾掇出来,直接搬了进去。
这宅子不算大,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离镇府司衙门没多远。
江宁一搬到这宅子里,柳若烟和柳青烟两姐妹也跟着住了进来。
李若琏更是带上了几十名锦衣卫高手,全天候守候在宅子里。
江宁望着这布置雅致的宅子,不禁感慨道:“往后,这儿也算是我的家了。”
柳青烟活泼俏皮,立刻问道:“江大人,这儿以后也是我们姐妹的家吗?”
江宁笑着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柳轻烟眼睛微微眯起,小脸瞬间红扑扑的,柳若烟的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
当天下午,神虚子就请锦衣卫帮忙,把自己的炼丹炉和一堆家当都搬进了这宅子。
瞧见师傅来了,江宁激动得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赶忙上前,一把紧紧抱住神虚子,说道:“师傅,这次徒儿这条命,全仰仗您老人家搭救。
您就放一百个心,往后徒儿一定好好孝敬您,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神虚子一听,气得直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这混孽障!
为师都一百一十岁了,你要是盼着我早点归西,就痛痛快快直说!”
江宁听了这话,顿时满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一旁的柳若烟和柳轻烟姐妹看到江宁这副模样,忍不住捂着嘴,悄悄地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李若琏眼疾手快,赶忙走上前,指挥着身边的人手,帮忙把神虚子的炼丹炉以及那一堆家当,一件不落地搬进了宅子里 。
接下来的日子,江宁整日无所事事,闲适得很。
他常常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
神虚子则每日按时为江宁施针,熬制汤药,助他调养身体。
两日之后,方正化捧着圣旨来到江宁府上。
他先是宣读了朱由校的口谕,尽是些关怀慰问的话语。
接着,便宣布赏赐江宁一大批名贵药材,单是人参和鹿茸,加起来就有几十斤重,其他各类珍稀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江宁见状,心里满是感动,暗忖朱兄对自己实在是讲义气。
随后,方正化笑着说道:“还请老神仙接旨。”
神虚子一听,满脸兴奋,说道:“皇上果然没把贫道忘了。”
这时,方正化笑着解释:“皇上说了,老神仙站着接旨便可,不必行礼。”
说罢,他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道门高人神虚子,忠君爱国,于火药研制贡献颇大,后又救治朝廷重臣,功勋卓着。
特封其为火药大真人。钦此。另赐祥云道袍一套。”
随后,方正化让人端来一套绣着紫色祥云的道袍。
神虚子见状,兴奋得不行,迫不及待地穿上,还在众人面前转来转去,四处显摆。
方正华接着笑着对江宁说:“江大人,这次您遭到袭击,可把咱家给吓坏了。
不过您尽管放宽心,陛下定会为您主持公道。
如今满朝文武都纷纷上奏,弹劾武清侯教子无方,竟敢纵容行刺朝廷重臣。”
江宁听了,微笑着点头回应:“有劳方公公记挂,实在过意不去。”
接着,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突然,方正化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轻轻搁在桌上,满脸笑意地说道:“江大人,这是咱家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
话刚说完,他便脚底抹油,跟一阵风似的,瞬间没了踪影。
江宁瞧着桌上那张银票,不禁摇头轻笑,暗自感慨:“老方这人,看着油滑,实则仗义,真是个实在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