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翊在病房百无聊赖。
星鱼和镇彪,七蟒等来等去,贵芷也没有再换上护士装经过附近这栋大楼,楼道里也没有什么声音,除了早起时楼道里大爷咳痰的声音,晚上大爷又继续咳嗽。
镇彪心事重重,见不到江御行本人还是不能放心:“被御行饮下的那种化工用品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检方和警局都是主动方,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二少消息再做决定。”。
七蟒以队长的姿态命令星鱼,如果江御行直接回去也好有人照应:“星鱼!你先回福喜巷子,照顾好自己,别被人发现了。”。
“为什么是我啊?我要在这里照顾翊哥,我不去。”星鱼小声嘟囔。
镇彪踢了星鱼一脚,星鱼一个闪躲跑开了。
南翊看了看他们三人没有正经事情做,这样被动也不是办法,自己也受够了这医院的药水味,熏得人隐隐作呕:“要不我今天就出院,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晕倒了而已。咱们都回去。”。
三人都没动作,就那样尴尬看着南翊,原本是江御行交代的要照顾南翊,他们倒好,把人照顾到医院来了,等江御行出来,他们三人还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惩罚。
星鱼连忙摆手拒绝:“别啊翊哥!你要是出院落下病根,我们三个就完了,估计二少出来搞死我们的心都有!”。
南翊看了看窗外,这一日没有为了事情的真相而担忧,没有为了樊希的境况而焦虑,他现在学着像江御行一样,笃定自己的一切,不管是自己的头脑还是耐力,笃定自己本身。
麟州看似如常,他们所经历的只是别人闲余饭后谈资,可只有他们能体会这其中的难处。
“他有这么狠吗?”南翊想到江御行,想到那天他匆忙出去的样子。
他想江御行了。
镇彪轻笑了一声,话音戳进了所有人的心里:“给自己下毒,差点毒死自己,还不狠吗?”。
七蟒一脸担忧:“二少就是这样,有时候一言不发实际上什么都明白。”。
“咱也别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星鱼你先回福喜巷子,守好那里,七蟒跟我在这里照顾南翊。”镇彪道。
镇彪,七蟒,星鱼三个人瞒下了江御行快要出院的消息,省的南翊担心,出了岔子谁也担不起责任。
“那我先回!你们照顾好翊哥。”星鱼这次答应的干脆。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钻进南翊的鼻腔,分明讨厌这里,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可江御行还在医院,从这里能远看到那栋楼,他们两人还没有表白,在这里能离江御行更近一点。
那栋楼里面,江御行的灵魂还在燃烧。
南翊掀开被子:“镇彪,你和七蟒随意休息吧,我下去走一走,好几天没下楼了。”。
七蟒变得严肃,为自己高昂的佣金负责:“我跟着你,这里或许有孙家张家的人,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
从电梯下去,正前方是医院的花园,里面种着紫藤萝,可惜这个季节并没有开放。阳光撒在地面上,晒得地板明晃晃的。
南翊睫毛扇动了几下,慢慢适应着光线。南翊脸色也是苍白,医院白天打吊瓶,让他一直有种变成气球,沉重浮肿的无力感。七蟒和镇彪,不远不远跟在后面。
镇彪痞笑:“外面还算热闹!”。
有人左手包裹石膏到处瞎转悠,还有待产孕妇在老公搀扶下来回散步,老弱病残聚到一块儿了。南翊看到坐着轮椅的姑娘不由想起了莎莎,或许现在正在一只脚蹦跶,在有限的空间里做着她自己。
远处有吵闹声,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绑着绷带的大叔抓住一个人问:“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跑到那边去了?”。
这人拿着矿泉水瓶,找了一个空着的小椅子,摆了摆手:“江二从这里出院了,大家都跑去看了。”。
“谁?江二,是什么人?”。
“就是江跃集团那个老二。之前网上那视频你看见没?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事儿和江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什么视频?我都老了,眼花,不像你们年轻人玩手机,怎么会知道这个。”。
南翊回头听到这些声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没办法让其他人这样肆意评价江御行,也没办法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对着他们怒吼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七蟒和镇彪立刻扣住腰间别枪的位置,跑到南翊身边。
南翊胸膛起伏着,内心塞满了脏话。眉头紧皱,胸口在隐隐作痛,本能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镇彪发现这种反常,在医院检查没有问题,不代表心里真的没有受力:“咱们回去,不要在这里听他们七嘴八舌。”。
七蟒搀扶着南翊,半推半就跟着南翊一块走进了庭廊,穿过那里,就是最近的路,可以到达那群人围观的医院侧门。
南翊咬咬牙:“真可笑,江御行只配从侧门走出去?检方态度如此明确,他们不相信江御行意有所指是卑劣的一方,不相信孙家张家做过的所有事情,那江御行受这一遭有何用?!”。
南翊甩开七蟒和镇彪,不顾身上的病号服,气喘吁吁的往前冲去。一层层拨开前面的人。
周围发出嫌弃的声音:“这病号脑子有毛病吧?”。
“他谁啊着急去看?。”。
“凑热闹发网上?”。
七蟒和镇彪追过去,顺着人群的岔口寻找南翊的身影。
南翊就站在医院侧门的绿化带旁边,死死盯着那辆黑色的车子。周围嘈杂的声音围住了南翊的耳道,那里面嗡嗡作响,就像在骂街似的,把平生最恶心的话全都骂出来。
这些人是在谈论着什么真理和道义,或许他们只是想谈论而已,无关紧要,只是想在任何事情面前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至于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有人会关心,就像菜市口有人要被斩首示众,所以大家就去看一看。
镇彪抓着南翊的胳膊,不动声色的使劲拽他:“南翊!不能在这里,快走!二少看见你会难受的。”。
七蟒束手无策,抓着南翊胳膊使劲晃了晃。
那辆黑色的车到底是谁开的,到底是谁派来接江御行的?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却偏偏要走侧门。
七蟒压低了嗓子在南翊耳边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会暴露的!他们会顺藤摸瓜找到福喜巷子里的。”。
两人试图让南翊血压降下来。
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对围观人群的呵斥 。众人原本围成的一个圈,自动分成两半,他们回头去看,是几个身穿检方制服和警局制服的人,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身形高挑,寸头长了一些,整个人疲惫不堪,下巴也有一点青茬,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又不屑扫众人一眼。脖子侧面的hERo字样纹身显得滑稽可笑。
英雄从不愿落于它人之后。
可江御行步伐缓慢。穿过人群稀松平常,无所谓众人的眼光和他们嘴里说着什么话。许久不见刺眼光线,眯了眯眼睛。
太阳穿过云层,他朝着人群扫了一眼,看到他的意中人。
两人眼神交融,又快速移开。他们在此刻只能是陌生人,一方是人群中稀松平常的看官,一方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