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焰一直站在玄关处。
虽然他没立马走,不过也没有回复周夫人。
见状,周夫人朝他走去。
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后道,“妈妈已经成了这样子,其他都不在乎了,除了心中那份执念以外,就是希望你过得好。”
“阿焰,我也不容易,我真的希望你把你的耐心分我一点,哪怕真的只是一点,我都能满足。”
说到这里,周夫人停下来。
随之转身,进了屋内。
祁焰也转身,重新走进去。
到了周夫人跟前,他才说,“除了她,其他的我都能考虑,她在周家那几年,你又不是没跟她一起相处过,我记得以前你总在我面前夸她的,所以,如果不是她跟我的关系,你是认可她的。”
“我不介意任何人的目光,我只在乎亲人之间能否像一家人那样和睦相处,对于我来说,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你跟她。”
“妈妈,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之前你对她所做的事情,我来补偿,其实,她是个很简单的人,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如果你稍微真心与她相处,她绝对不会满身带刺。”
“她对你的态度,全部都取决于你真心与否。”
“我并不是偏袒她才说出这话,你也不要生气,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好了,别想那么多,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带你出去玩两天。”
祁焰耐着性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周夫人本来还冷着一张脸,但是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眸色终于软了下来。
她沉默半晌后,才嗯了声,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祁焰想了想,说,“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饭。”
闻言,周夫人错愣了一瞬。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祁焰如此温柔,耐心的一面。
倏地,眼眶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这次过后,祁焰时不时带周夫人出去吃饭,如此一来,母子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蒋阮很忙,跟着白薇薇到处演出。
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
这天,她刚演出完,到了后台,白薇薇便跟她说,“这段时间辛苦了,你进步很大,连我师傅都在夸你。”
听到这话,蒋阮不再像以往那样不好意思了,她笑笑道,“那是老师您教得好。”
白薇薇撇撇嘴,啧了声,说,“学会祁焰的油嘴滑舌了。”
蒋阮,“我才没学他呢,说的全是真心话。”
白薇薇白了她一眼,“好了好了,你准婆婆在外面等你,出去找她吧。”
蒋阮睁着眸子,没反应过来。
白薇薇又说,“刚刚她在台下看你演奏,听说是特地过来的。”
蒋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呢,又有些戒备心。
白薇薇似乎一下子就看穿她的想法,难得露出一抹浅笑,而后像是开导那样同她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这个人吧,我认识很多年了,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回到最初,这下,该死心了。”
蒋阮安静地听着。
直到白薇薇话落片刻才点头道,“谢谢老师。”
白薇薇冲她颔首,“去吧,下个月好好休息。”
蒋阮,“好的。”
刚走出剧院大门,蒋阮便瞧见周夫人。
她穿着一身大衣站在路灯下,正看向她这里。
自从上次的那通电话后,两人便没再联系过。
不过,蒋阮时不时能从祁焰那里听到她的事情。
以前,祁焰是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周夫人的,但是这两个月来,他偶尔会跟她说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有时候,母子两人一起吃饭了,他也会发个视频给蒋阮看。
周夫人见蒋阮站着没动,于是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蒋阮见状,也跟着抬起脚。
直到到彼此跟前,她们才停下来。
周夫人率先开口,“很好听,恭喜你。”
此时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温和。
对于她的变化,蒋阮很是意外。
她抿了抿唇,然后才说,“谢谢你,大老远了还跑过来支持我。”
既然她表现出善意,那她也会好好跟她说话。
这是蒋阮做人的准则,人不犯我,我也不犯错人。
周夫人点了点头,问,“一起喝杯咖啡?”
蒋阮没意见,“好。”
异国他乡,她对这里也不熟悉。
但祁焰给她们配了保镖,所以出行十分方便,有需求直接跟对方说就行了。
一上车。
周夫人便跟蒋阮说,“阿焰本来要过来的,但是临时有事,所以让我一个人先来,他明晚才能出发。”
蒋阮听到这话,眉头蹙了下。
而后回答,“我晚点跟他说,让他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忙完,直接回燕城。”
周夫人听到她这话,嗯了声,道,“他想过来陪你逛一圈,那就让他过来。”
蒋阮摇头,“他工作那么忙,有时间就休息,没必要特地跑这一趟,我下个月有两周的假期,回燕城去逛也一样。”
听着她这些话。
周夫人心中多少还有些动容。
就如祁焰所说的,她与蒋阮相处那么多年,对她这个人还是很了解。
她所说的这些话,的确是发自内心。
如今心平气和了,她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她清楚,蒋阮从来都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你能这么为他考虑,我很开心。”倏地,周夫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蒋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她变化这么大。
不过她并不想问,于她而言,少一个麻烦总归是好的。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变好,她此时也不想耗费心神去猜测了。
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一起喝了咖啡,吃了点小吃就回酒店。
隔天,她们又在附近逛了逛,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第三天才回国。
这一趟无论对周夫人还是蒋阮来说,都是有收获的。
两人虽然没那么亲昵,但关系好歹缓和许多。
飞机上,聊着聊着,周夫人说起周倦。
“他的病挺严重的,不过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了。”
听到这话,蒋阮只是哦了声,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周夫人继续说,“蒋家那个亲生女儿,也跟他有一腿,哭着闹着要他负责。”
这话一落,蒋阮面露惊讶之色。
蒋倩倩跟周倦?
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这两人怎么搞在一起了?而且,有多久了?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不过她没问出来。
很快,周夫人便替她解答,“两人在你们刚离婚没多久就有不正常的关系,蒋倩倩想要让他负责,但周倦不理会她,所以闹到你奶奶那里去了,她直接来燕城处理这事儿。”
蒋阮终于问,“最后呢?怎么解决。”
周夫人轻嗤一声,语气稍显不屑,“是蒋倩倩自己送上门的,人家周倦提供了监控视频,就算是你奶奶来了,结果还不是一样,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是她愚蠢犯贱罢了。”
对于蒋倩倩,她是十分看不起的。
所以说话也难听了些。
她想了想,附加一句,“你哥哥都不想理这件事,不过也彻底跟周家划清界限,而且还报复一番,周氏的股价连续跌停两天。”
“蒋阮,他这是在为你出气,你应该知道的吧。”
自从跟了白薇薇后,蒋阮一心扑在专业上,很少关注其他事情。
周夫人所说的这些,她全部都不知道。
包括蒋聿对付周氏,她也是这会儿听说了才晓得。
蒋聿并未联系过她。
听到这里,她低下头,过了好几秒才说,“哥哥他,是个好人。”
周夫人却突然问,“他为你做这么多,你就没心动过?”
关于蒋阮与蒋聿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蒋阮想都没想就摇头,“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亲哥,仅此而已。”
她说得很干脆。
哪怕上一辈人有恩怨,但是她并不想把这些覆盖在他们的关系上面。
蒋聿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好哥哥。
上一辈人的事情,蒋阮不想管,也管不了。
周夫人在她说完话后,嗯了声,说,“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我也就放心,阿焰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我不希望他受伤,作为母亲,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他。”
这话,蒋阮没接。
承诺的东西,说出来不如做出来。
祁焰对她很好,很好,她是清楚的。
两人在一起这些日子,她过得很轻松,他并没有把她绑在身边,而是鼓励她去追求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真的,处在他这个地位的男人,是很少能做到像他这样的。
所以,蒋阮很知足。
同时对他也充满感激。
因为有他在前面帮她扫荡一切,所以她才能如此心无旁骛地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放假的半个月。
蒋阮一直留在燕城。
白天,她有时候去看沈藜,有时候跟周夫人出去逛街,有时候在祁焰办公室陪他。
反正过得挺惬意的。
沈藜已经有些显怀了,最近她孕吐格外厉害。
一点荤腥都闻不得,吃不得,脸更加清瘦了。
与她在一起,难免会提起胡瀚宇。
这天,蒋阮与沈藜吃完饭,坐在包间里聊天,说着说着她问,“胡瀚宇现在还去你家吗?”
沈藜闻言,摇头道,“上个月开始就不来了,而且他又跟安沁和好了。”
说完,她低笑一声。
蒋阮眉头轻轻一蹙,很快就舒展开来,随之冷笑一声,“所以,你的坚持是对的,这才多久就等不下去了。”
对胡瀚宇,蒋阮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这男人,太浑蛋了。
明知道沈藜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到最后还是选择伤害她。
沈藜的眉间染着愁绪,她低喃道,“阮阮,本来我都想给他机会了,可是他又戳我心肺,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如果等到女儿出生,他还能还如此坚持,那我就原谅他,可是...”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停下来。
兀自笑了笑,像是在自我嘲讽那样。
蒋阮正准备开口安慰她的时候,就听到她又说,“是我太下贱,吃了那么多次亏,还没办法彻底心死。”
“阿藜...”
“没事的,我没事,就是在感慨而已,我现在就希望,宝宝不要像我,当然,也不能像他,我们都不是什么好榜样。”
蒋阮在几天前得知沈藜肚子里那孩子的性别。
是个女孩子。
沈家人都很开心,沈淮之说,这是他们沈家的孩子,与其他人无关。
他们越是开明,沈藜就越愧疚。
家人对她太包容了,什么都能原谅。
所以,她得振作起来,不能让他们担心。
许多次夜深人静想不开的时候,她都这么告诉自己。
送沈藜回了沈家后,蒋阮便去了祁焰公司。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夏清会在这里,而且还从祁焰的办公室走出来。
看到蒋阮,她扬着下巴,笑道,“这是过来查岗啊?”
蒋阮闻言,淡淡说,“查岗又如何?跟你有关系?”
夏清撇撇嘴,回答道,“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蒋阮不甚在意道,“既然知道我开不了玩笑,那你嘴巴还那么贱。”
她毫不客气,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话。
夏清皱眉,目光满是嫌弃,“你真是粗鲁,用词也太不文明了。”
蒋阮,“对不文明的人,用文明的词语,那是糟蹋。”
夏清气急了,“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蒋阮打断,“我怎么了?还有事儿?”
夏清哼了声,说,“你这种女人,真是拉低祁总的水平。”
蒋阮朝她走过去,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俩听得到的声音说,“别白费心思了,他跟他母亲都看不上你,你做再多,都是枉然。”
最近,夏清以合作方的身份时不时找借口约祁焰。
还动不动就到他公司来。
这件事,蒋阮是知道的,不是祁焰说的,而是周夫人告诉她的。
她听得出来,周夫人对夏清格外看不上。
那样子与她当初最讨厌她的时候有得一比。
说完话,她便站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清。
此时的夏清,脸已经黑沉下去。
她正想开口,办公室的门开了,祁焰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不进来?”
这话,他是对蒋阮说的。
闻言,蒋阮抬眸看向他,笑道,“欧阳小姐非得留我下来说几句话,对了,她说我条件不行,拉低你的水平,趁着人还没走,你作为当事人,说说呗,究竟我有没有拉低你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