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杨家庄园笼罩在薄雾里，苏薇裹着羊绒毯站在露台，指尖摩挲着栏杆上的汉白玉雕花。远处湄公河的水流声隐约传来，像极了二十岁生日那天，沙漠王子坠河时溅起的巨响。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在浑浊的河水里抓住了肖浩伸来的手。此刻月光落在手腕的翡翠镯子上——那是七哥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冰凉刺骨。
“小姐，夜深了。”苏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将热可可塞进苏薇手里，“您该休息了。”
苏薇摇头，目光落在对面二楼亮着的窗户上。七哥的书房总是彻夜通明，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百叶窗，在草坪上投下规则的方格。“你说他小时候，真的会为猫狗掉眼泪吗？”她轻声问。
苏真沉默片刻，伸手替苏薇拢了拢披肩：“人都会变的，尤其是在边水。”她顿了顿，“当年老爷把您从苏太太房里抱出来时，七少爷才六岁，哭着说要帮妹妹换尿布。现在……”她没再说下去，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划破死寂。
苏薇突然放下杯子，羊绒毯滑落在地：“我要去见他。现在。”
“小姐！”苏真伸手去拽，却只抓住一片衣角。苏薇已经踩着拖鞋冲下楼梯， barefoot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凉意从脚底窜进心脏。她在书房门前站定，抬手敲门的瞬间，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杨立勇穿着丝绸睡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底掠过一丝惊讶：“薇薇？怎么这么晚……”
“七哥，”苏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喉间发紧，“我想和你谈谈磨山村的事。”
酒杯在指尖轻轻一颤，红酒晃出涟漪。杨立勇嘴角仍挂着温和的笑，侧身让路：“进来吧，别着凉了。”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檀香的混合气息，苏薇盯着墙上挂着的鹿头标本——那是七哥十八岁时猎的第一头公鹿，当时他兴奋地抱着鹿头说要保护妹妹一辈子。她喉咙动了动，却在看见书桌上摊开的文件时骤然凝固——那是磨山村翡翠矿的开采图纸，旁边叠着一沓照片，赫然是几个被捆绑的年轻女孩。
“薇薇想看什么？”杨立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苏薇转身时，他已经换上了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一场谈判。
“这些……”苏薇伸手去拿照片，却被杨立勇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掌覆在照片上，指节泛白：“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苏薇后退半步，撞在书架上，“七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贩卖人口、走私翡翠，这些都是死罪！”
“死罪？”杨立勇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阴冷，“在边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薇薇，你以为父亲的产业是怎么来的？当年苏 uncle替他运鸦片时，你母亲还不是照样住着他买的洋房？”
“你胡说！”苏薇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临终前让父亲发誓不再碰毒品……”
“发誓？”杨立勇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把玩着上膛，“父亲有七个老婆，三十多个子女，你以为他凭什么让所有人服服帖帖？靠发誓吗？”枪口突然抬起，对准苏薇的眉心，“薇薇，你太天真了。这个位置，早晚是我的，而你——”
“七少爷！”房门突然被撞开，苏真举着枪冲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保镖。杨立勇的手瞬间转向，枪口对准苏真，却在这时，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
“是肖浩！”苏薇扑到窗边，只见皇朝酒店方向火光冲天，几辆黑色轿车正朝庄园驶来。杨立勇脸色一变，抓起外套冲向密道：“看好小姐！”临走前，他深深看了苏薇一眼，那目光里有遗憾，也有决绝。
肖浩躲在废弃的集装箱后，子弹擦着耳边飞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风铃——那是今早从酒店房间偷拿的，苏薇的味道还残留在上面。白婉清正蜷缩在他身后，浑身发抖：“他们说康婉瑜在磨山村……我亲眼看见蒙罗村长带人把她拖上车！”
“闭嘴！”肖浩压低声音，瞄准远处的枪手。三天前，他在皇朝酒店外蹲守时，遇到了喝得烂醉的白婉清。她哭着说自己也是受害者，父亲用她抵赌债，是杨立勇的人救了她。“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囚禁我……”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肖浩的手臂，“求你，带我离开边水。”
此刻枪声渐稀，肖浩拽起白婉清往河边跑。身后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一辆沙漠王子从拐角冲出，车灯照亮了肖浩震惊的脸——开车的人，竟与苏薇长得有几分相似。
“那是七哥的情妇，林小夏！”白婉清尖叫，“她经常去磨山村送钱！”
肖浩猛地转身，朝轮胎开枪。车子失控撞向河岸，林小夏踉跄着爬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 U盘：“肖先生，我知道康小姐在哪里……”话未说完，一颗子弹穿透她的眉心。肖浩迅速捡起 U盘，转身时看见苏真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摇下，露出苏薇苍白的脸。
“浩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跟我走。”
凌晨五点的杨家庄园地牢，苏薇看着眼前被铁链锁住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落泪。肖浩的衬衫浸透了血，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仍紧握着那个 U盘：“里面是磨山村的交易记录，还有康婉瑜的照片。”
苏真递来急救箱，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小姐，老爷的人还有十分钟到。”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肖浩抓住苏薇的手腕，“你早就知道七哥的事，对吗？”
苏薇别过脸，替他包扎的手微微发抖：“我以为……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不但会，”肖浩扯下染血的纱布，“而且他想取代你父亲。你知道为什么磨山村的生意这么隐蔽吗？因为那里直通金三角，是新的毒品运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