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南薇极为和善道:“义母,都过去多少年了!您未免太严厉了,民安都改了的!这次王爷中毒,民安照拂也有功劳的。”
范夫人见难以推却,便睇着柳氏小声威严道:“不是交代了你今日小四来府是何用意。如何你故意询问?得罪了摄政王妃,你担待的起么?”
柳氏缩了缩脖子,曾经自己险些被老爷扶正了,要不是夫人生了儿子,如今相国夫人就是她!也不知儿子是不是夫人亲生的,连生三个女儿,第四个偏偏是个儿子!就这么巧?
贤妃轻笑,“不碍事。可以将民安寻了来一起祈福。依南薇说的办。”
姜玉也说,“请来吧。”
范夫人大为诧异,如何贤妃娘娘愿意让小四过了来一起系红绸,拜祭花神呢。贤妃不讨厌民安了吗?若是贤妃对小四改观,那么自己也愿意同小四一起玩乐些许。
苏民安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万两银票,递给身边的范长云的手中,“阿兄,当年我下扬州,多亏你的二百两盘缠资助,眼下我有钱了,还给你呢。阿兄务必收下。”
范长云低头看见妹妹还他一万两,连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兄妹一场,若我收了这钱,岂不是轻贱了咱兄妹情谊。当年我也刚到任上,囊中颇为羞涩,那二百两是刚领的月银,不然能给你更多。”
苏民安又礼貌让他,“阿兄莫要这样讲,阿兄收下这钱银,民安心里才安心呢。”
沈正林亦劝道:“范兄收下吧。”
范长云从衣袖掏出随身带的五百两,转手连那一万两一起递给苏民安,“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做舅舅的这几年没去看苒儿,你怨我呢。这五百两你收着,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苏民安诧异,怎么还钱没还成,阿兄又倒贴她五百,并且她死活推让不了,她没有阿兄力气大,被阿兄推让的一趔趄一趔趄的,她腿脚又不好使,都给她推让累了。
“范长云,过来。”
相国爷范大人手拿红绸,在颇远处唤着范长云。
范长云便将五百两塞到苏民安手里,“快收下吧,相国爷叫为兄过去呢,大人物都在拜祭花神,我这个长子得跟着。”
范夫人朝这边步了来。
苏民安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始终在关注着自己,但看过去,又只见姜元末在同范大人和花大人闲谈,并未朝她投来任何视线。
苏民安见范长云要去陪摄政王爷拜祭花神,便没有继续推让,这怎么是好,不还银子还好,还阿兄之后,还赚了五百两,她便没有再不知轻重的推让,心想以后给阿兄买值钱的礼物就是了,缓缓将一万单五百银票收了下来。
范夫人来到近处,“长云,去你父亲身边,伴着摄政王爷游园。你没瞧见摄政王爷往你这边看半天了?”
范长云一怔,他真没注意到世兄往他们这边看,他颇为有礼的对沈正林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便去了男宾那边。
沈正林远远的落在人后,安静的跟随,不声张,亦不卑不亢,今晚带民安离京后,一切会恢复到平静的状态的,王爷看起来因为民安的残疾而自责懊悔,并无意重提数百封信件内容,只要王爷不提,民安便不会有情绪波动。
范长云来到姜元末身畔,“世兄,我来了。”
姜元末说,“你推苏民安干什么?她腿有旧伤。”
“不是,不是推。”
“本王看见了。”
“......给我外甥钱啊。”范长云安静了半晌,“那是我妹,我推让一下怎么了。你不还将人关冷院去了?”
姜元末将手中红绸递到范长云手中一个,“她不是你亲妹。”
范长云在对方警告的目光中意识到,方才盯半天就是为推让拉扯之事,世兄这醋吃的小心翼翼丝毫不明目张胆的样子,人家正林都不吃醋,世兄这前夫吃哪门子醋,
“世兄,弟以后会自重的。以后给我外甥钱之前,弟会先询问您的意思。并且不再这样推让来推让去,直接撂下钱弟撒丫子就跑。”
“你可以让本王转交钱银给你外甥。”姜元末沉声说。
范长云心想,你哪根葱啊,写三百多封信,跑八趟扬州,民安都不稀罕见你,还托你转交钱给大外甥。
想着想着,猛地一个激灵。
凑了上去,说道:“你的崽儿啊?”
姜元末颔首,“嗯。”
范长云四下找陈子晏,陈子晏媳妇又在家私会他表弟,没空参加无聊的花朝节晚宴,人又告假了,这种秘密不能分享,真的承受不住,他是摄政王长子的大舅!!
姜元末睇向范长云,问道:“你认为沈正林为人怎样?”
“老实人,处处顺着民安。人品没得说,为了民安据说把家里祖宅都卖了。”范长云问,“问这个干什么?怀疑他表里不一?”
姜元末沉思片刻,“没什么。”
范夫人看见苏民安将银票正收回衣袖,她看见了五百两,便眼底失望了去,“手头紧了,缠着你长云哥哥要钱花呢?”
苏民安听见范夫人这样对她嫌弃,曾经那些被范夫人疼爱的画面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又不愿意范夫人如意,便说:“是啊,阿娘也给我点呗。”
范夫人从衣袖取出一千两,递了过去,“拿去花。以后不要和你长云哥哥说话了,叫人看见了去,会玷污你哥哥的名声。你自己名声多坏,爬上王爷的床,偷人你什么都敢干,王爷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你怎么敢起那个心思?”
苏民安曾经好希望范夫人可以帮帮她,范府是宰相府,只要范府肯出声,摄政王府会给几分薄面不与她追究的,只是除了长云哥哥,其余人都与她保持着距离。
但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又不是亲爹亲娘,相爷和相爷夫人,没有必要为了她而和摄政王府不睦。
范夫人为长云哥哥的名声担忧,也属于正常。
她相信她的亲娘,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她的亲娘亲一定会温柔的对待她,护着她,给她所有的信赖何支持。
苏民安颤抖着手将一千两银票接了过来,“那谢谢范夫人了,一千两够花二年了。”
“你在扬州有营生,二年后也不要再回京来拿钱了。”范夫人严厉道,“你这样大了,要自食其力。不要给我添麻烦。你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哪个都会给娘亲钱银,只有你...还在伸手要钱!”
苏民安想,她好像没给她添麻烦啊,范夫人接近她的时候,她是王爷的心尖宠,正风光的时候,她不是扮小丑逗范夫人开心了么,她的酒楼就是范府及其亲戚的后厨,后来她落魄,范夫人立刻断亲了的,“好呢。我自食其力。以后不麻烦您了。白得一千两,真开心。”
“你一起过去挂红绸吧。贤妃叫你过去呢。”范夫人说,“给我带着笑脸,别哭丧着脸,叫贤妃和王妃看见了,人家觉得晦气。人家摄政王妃怀孕了的,你别冲撞人家的胎气。”
苏民安不言。
“人家肚子里可是宝贵的很。不像你的孩子,是个侍卫的...野孩子。一会儿宴会,少不得又提你的丑事!”
她的苒儿对范夫人来说,不宝贵么。还好不是亲外婆呀。
苏民安跟在范夫人身后去了,今日宴会她可不是来提自己的丑事的,她是来提王爷、王妃丑事来的。
苏民安步了去。
贤妃说,“民安啊,过来这里吧。”
贤妃指了指自己的旁边。
姜玉便将位子让了出来,左边是花南薇,右边位子便空了出来。
范夫人脸色一变,贤妃如何器重起来小四?今日不是来审判小四的么?贤妃莫非是有什么新发现?莫非小四是...被冤枉的?
范长秋也疑惑地望着贤妃的方向,贤妃竟主动要闯过大祸的四妹伴在旁边。
苏民安步了去,没有和大人物来硬的,一会儿还极可能为了保住正林的名声,需要贤妃的帮助呢,她将手搀在了贤妃的手臂。
花南薇看了一眼范夫人,范长秋以及长月长媛,热络的对苏民安道:“民安,婚事将近,怎么不带未婚夫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范夫人和范长秋脸色都不好,毕竟小四和沈正林不是什么光彩事。
苏民安过来就成为了笑话,她瘦弱的肩膀挺的直直的,记起曾经挚爱的王爷不信任她青白,冷落她的事情来了。
“王妃,你为什么要我把未婚夫介绍给大家啊?在场有谁不认识正林么?”
花南薇被问的一愣,她以为苏民安会难受的忍耐,倒是没想到苏民安会这样反问,范夫人和贤妃都朝她看来。
姜玉说,“嫂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是故意让大家看民安姐笑话吗?”
花南薇诧异,姜玉怎么替苏民安说话了?
“我只是希望大家恭喜民安即将新婚而已。”
苏民安她到底因为方才范夫人的态度而心里郁闷,以及花南薇故意让她难堪而难过,
她看见了相国爷的侧夫人,便嘴甜地说得:“柳姨娘生得真好看,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怪不得相国爷疼您!这可真是大房是父母之命,侧房是真爱呢。”
一句话骂仨,直接攻击了范夫人,间接攻击了贤妃和花南薇。
现场都被她干的安静的要死。
贤妃记起了被皇后斗败,花南薇也是皇帝指婚始终顾虑苏民安。
只有柳夫人和苏民安热情互动,“你这个小娘子,嘴巴真甜,怪道你犯了那么大错,王爷还肯让你做妾呢。你这小脸也能掐出水来呢!”
柳夫人战斗力也可以,又直接攻击了范夫人,间接攻击了贤妃和花南薇。
姜元末远远关注着苏民安,曾经范府和王府的掌上明珠,如今被亲人嫌弃着。
她是那样无奈,不能摆脱不守妇道的骂名。于是为了自保而去攻击着她曾经最在乎的亲人。
她原本是那样开朗的小姑娘,如今看起来是那样失落和沮丧。
而这些,是他前几年对民安偏执到疯狂的占有欲,以及毫无理智的醋意造成的。
姜元末缓了二步等沈正林跟了上来。
沈正林对姜元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两位男郎并肩而行。
姜元末睇着沈正林,“为何选本王从陕西回京那天,去冷院抱住民安,手搭在她胸肋?”
沈正林温声道:“沈某并不知王爷从陕西回京第一天便会去冷院见民安的。当时民安听闻您回京的消息,情绪波动很大,险些昏过去,沈某扶了一下。”
姜元末倏地笑了,“本王怎生忘记,本王寄往冷院的书信,告诉民安归期去探望她的书信,你并未收到。”
沈正林叹气,“不知是谁劫了书信?王爷不妨查一查?”
姜元末拍了拍沈正林的肩,“那两年和民安闹那个样子,都是本王的问题。贤弟。”
沈正林说,“既然如此,今晚王爷可否不要用沈某为难民安?沈某是她最在乎的唯二之一,王爷可否免过澄清环节?放我们走?”
说着一顿,“以免民安更憎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