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壮汉,也是兵字堂里留下来看门儿的,本事都不算低,一个是通门大成,一个则已经迈入登堂搬坛。
见着吴小葵如此言语,二人也是心中惊骇,看向李镇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丝敬畏。
早听说临字堂里有个不得了的香主,仅仅是通门的本事,就已经混上了香主。
还在前些日子里,拐走了他们的堂主……
这事在帮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要不是帮主亲自出面压下了风声,都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堂主,是我二人唐突了……不过堂口的兄弟们如今皆在白骨洞卖命,堂主是不是该前去主持大局?”
吴小葵面色微变,轻哼道:
“此事我自有定夺,倒是你二人擅离值守,如今堂中无人,进了贼该如何?”
两个汉子面色一变,这位铁面堂主的名声他们可是晓得,知其赏罚分明,罚那可是真是往死里罚,忙认了错,离开了庄子。
崔家二管事的仆从可就傻眼了。
自家老爷让自己去搬救兵,救兵搬来了,可才发现,原来该救的是自己啊……
忙又甩了自己几个耳光,跟李镇道了歉,才悄摸出了屋子。
李镇倒不至于跟一个崔家的仆从计较,也没有深究,倒是考虑起了白骨洞之事。
洞子里长满了太岁,甚多帮子宗门都去争抢,甚至还有官面儿上的……
这事怎么就这么蹊跷?偏偏就在七月半盘州妖窟将开的时候。
李镇略略思索,便向着那崔家二管事问:
“你可知,这堂口里的人,去了那白骨洞多久了?”
二管事琢磨琢磨,才道:
“有半月余了。”
“那这半月里,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未曾。”
李镇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吴小葵,正色道:
“吴堂主,我入帮子时间甚短,可请问你,太岁帮搬回太岁,一般需要多久?”
见着李镇神情突然严肃下来,吴小葵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细细思索片刻,便道:
“兵字堂主管三堂后勤,一般不做外勤,搬运太岁,都是斗字堂和临字堂亲力亲为。因着多在盘州地界内采运太岁,这个时间最久不会超过十天……”
“前些日子,你帮着囤积在柳儿河的那批货运回帮子里的时候,那批货,也不过才积压了三天而已。”
李镇听完,眉头皱得更紧。
柳儿河的货运不出来,是因为有定府境的河伯拦着,而河伯也是因为鬼轿子刘家,这盘州里的大氏族祭河所为。
这般危险境地,都才囤货三天,那这白骨洞也离着柳儿河不远,且连帮主都在跟前,那能半个月都传不回一点风声?
吴小葵似乎也琢磨到了这一点,看向李镇,压低声音:
“李香主的意思是……这白骨洞一事,有诈?”
“不错。”
李镇点头,
“盘州妖窟将开,按道理各个帮派宗门都该养精蓄锐,等待下窟,可偏生这时候,突然出来这么个洞子……”
目光又转向崔家二管事,
“你可知,这消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二管事挺着个大肚子,喝了口茶水,口中干涩道:
“李香主这就是难为我了,我只是崔家楼里一个管事,耳朵还没亮光到那个份上,这消息源头我哪里知道啊……”
“不过,倒有这么一则谣言,听起来很假。”
“你尽管说。”
“好……好,”二管事继续喝了口茶,缓缓道:“东衣郡府衙里,夜里有只猴儿叼着桃子,砸在了郡老爷脑门上,郡老爷捡起桃儿一看,这桃上竟是刻了几个大字……
白骨洞,太岁宴!”
听着跟一只猴子有关,李镇脑子中竟闪过一丝灵光。
“之后呢?”
“之后,郡老爷派着府衙里的人去白骨洞一探究竟,可真看到了满地的太岁啊……这事,府衙本想压下来,可不知是内里出了细作,这猴儿叼桃的消息,也便传遍了郡城,乃至盘州。”
崔家二管事说罢,又道:
“不过李香主也知道,有些事儿,被民间传来传去,就变得神神鬼鬼,难以信之……说不得,也是府衙里为了美化自己隐瞒白骨洞里的事而编出来的谣言。”
李镇深深看了眼崔家二管事,又转过身,看向吴小葵:
“吴堂主,此事事关太岁帮存亡,我们必须得去白骨洞一探虚实。”
吴小葵点了点头:
“全听李香主的。”
崔家二管事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堂主和香主,究竟哪个大啊喂?
怎么还全听上李香主的了?!
李镇这番打算,也是为了邢叶一行人。
邢叶算是带自己入帮子的领路人,是个好人,更是位朋友,若真出了什么事,他的命得救。
再是花二娘,崔盛之流,这二人也是与自己熟络的朋友,李镇不能视而不见。
更何况,自己的大黑狗也被牵了去。
想到这,李镇脑子却有些短路……
从狗市买回来的那只大黑狗,叫甚么名字来着?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帮主。
依着爷爷的意思,这帮主,可是我李家的人啊……
还有参州木子道院来的四个登堂好手,也得一并拖着下水。
再怎么说,也是能帮上忙的。
……
……
晌午时候,也没做什么休整。
李镇骑着照夜玉狮子,带着吴小葵,带着阿良四人,便往白骨洞赶了。
唯将吕半夏丢在了庄子里,这货本事太低,道行太浅,如今身子虚的比狗都不如,带着也是个累赘,还不如放在庄子里养着。
而阿良四人则忧心忡忡,一路上不停地问李镇:
“李兄弟……我们不与定府高人一同前来么?”
李镇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憋住笑意,道:
“这般小打小闹,还是不必麻烦大师兄,吾几人足矣。”
阿良也只能点头。
既然李兄弟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只能强行放下心了。
这来拜太岁帮,帮子里的人都没见着,就已经忙着奔波了,真闹心。
要不是师父给了保命的底牌,他们可不愿意跟着李镇去那妖祟门派丛生的白骨洞。
……
临字堂,主屋里。
吕半夏靠着木椅,缓缓打着酣,可因为之前吸了伥沛冥香的缘故,他睡不老实,眯一会,就要抬起头,迷迷糊糊叫骂一声:
“聒噪!”
崔家二管事:“?”
二管事瓜子儿也不敢嗑了,就这么端端正正坐着。
鬼知道这位看起来虚虚的青年,是不是也跟李香主一般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