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大理寺卿萧明，有本启奏！”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官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来了？
“讲。”皇帝惜字如金。
萧明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卷宗高高举起，朗声道：“臣弹劾神武大将军屠嚣！其为一己私欲，罔顾袍泽情谊，罗织罪名，构陷忠良！更在昨日，当着臣的面，亲口污蔑先忠勇萧国公‘叛国通敌’！此等颠倒黑白、污蔑英烈之举，天理难容，国法难恕！请陛下明察！”
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什么？！弹劾屠嚣？！污蔑老萧国公？！
所有人都惊呆了！屠嚣是谁？神武大将军！手握北境数十万雄兵，跺跺脚整个北境都要抖三抖的实权人物！皇帝都要倚重他来对抗匈奴！而老萧国公，更是开国元勋，战功赫赫，乃是大周军魂的象征！
萧明竟然敢当朝弹劾屠嚣，还牵扯出如此惊天动地的罪名？！他疯了吗？！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萧明，有震惊，有疑惑，有幸灾乐祸，也有深深的忌惮。
皇帝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他伸手示意内侍接过卷宗，快速翻阅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最终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
“一派胡言！”六皇子赵钰猛地跳了出来，戟指萧明，厉声呵斥，“萧明！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屠帅乃国之柱石，忠心耿耿，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肆意污蔑？！所谓证据，定是你凭空捏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子赵乾站在一旁，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父皇，六弟此言差矣。萧大人身为大理寺卿，掌管刑狱，若无真凭实据，想必也不敢在这金銮殿上信口开河。依儿臣看，此事关乎国之重将与开国元勋的声誉，非同小可，不如……就交由刑部，联合大理寺、御史台，仔细查验一番，也好还屠帅和老萧国公一个清白。”
一直沉默的二皇子赵恒也上前一步，拱手附和：“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此事疑点重重，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恐寒了天下忠臣之心！恳请父皇下旨彻查！”
皇帝的目光扫过底下各怀心思的儿子们，最终落在了须发皆白的丞相齐相身上，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疲惫：“齐相，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齐相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看了看面色沉静的萧明，轻轻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屠嚣动不得，至少现在动不得，但萧明把事情捅到了明面上，还牵扯到了老萧国公，这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
“陛下，”齐相躬身，声音苍老却有力，“萧大人所奏之事，骇人听闻。国法无情，真相只有一个。臣以为，当如太子殿下所言，交由三司会审，务必查明真相。若屠帅确系被冤枉，自当还其清白；若……若真有其事，纵是国之柱石，亦当承担后果，以正国法，以慰英灵！”
皇帝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准奏！着刑部尚书主理，大理寺卿萧明、左都御史协同，即刻起，彻查神武大将军屠嚣涉嫌构陷忠良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旨意一下，朝堂之上，气氛更是凝重了几分。
屠嚣站在武将队列的前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此刻，他缓缓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萧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莽撞后生。
而被萧明先前送进天牢，刚刚才被放出来的户部侍郎贺正和兵部侍郎陆不凡，此刻肺都要气炸了！他们本就恨萧明入骨，此刻见他又将矛头对准了屠嚣，简直是怒不可遏！
“萧明！你这个奸佞小人！血口喷人！”贺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明破口大骂。
“竖子！安敢如此猖狂！污蔑朝廷重臣，其心可诛！”陆不凡也是一脸狰狞。
萧明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两位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陛下已有旨意，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若再敢咆哮朝堂，休怪本官以藐视圣上之罪将尔等拿下！”
他语气森然，目光如电，竟让贺、陆二人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多言半句。
下朝之后，官员们三三两两散去，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场风波将如何收场。
二皇子赵恒快步追上萧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萧兄！好胆魄！今日你在朝堂之上，真是掷地有声，大快人心！屠嚣那老匹夫，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了！”
萧明拱手：“二殿下谬赞了。下官只是秉公办事，查明真相而已。”
太子赵乾也走了过来，神色却带着几分凝重和担忧：“萧大人，今日之举，虽是伸张正义，但屠嚣势大，北境安危系于其身，你……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太子殿下、二殿下关心。”萧明再次拱手，态度不卑不亢，“下官自有分寸。”
与两位皇子告别后，萧明并未在大理寺过多停留，径直回了萧府。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书房，摊开一张巨大的图纸。那图纸上绘制着一些复杂的线条和结构，似乎是某种器械的草图。
神武大将军府，那巍峨的门楣之上，今日却挂上了两道刺眼的白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府邸，连带着京城的天空，似乎都阴沉了几分。
“让开！都给本王让开！”
六皇子赵钰几乎是撞开府门前的家丁，脸色铁青，步履匆匆地冲进了灵堂。
触目所及，是那口冰冷的棺椁，以及正中牌位上清晰的“屠文”二字。
大舅父……死了？！怎么可能！昨天还好好的！
赵钰脑中轰然一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扭头盯住站在一旁，身穿素服，面容憔悴却依旧带着一股沉凝之气的屠嚣。
“外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舅父他……他怎么会……”赵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