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哥考中了二甲第三?”
石榴院内,唐景颜既激动又疑惑,攥着手帕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两圈,又问丫鬟:
“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丫鬟低声回禀:“是陈管家报来的。老夫人得此喜讯,大喜过望,特地让陈管家挨个院子招呼,叫晚上一道前往长寿院用膳呢。”
唐景颜稍稍安下心,又开始疑惑这辈子郑津怎的逆天改命了。
她可清楚记得,前世郑津不过考了个二甲末,差一点点就落在三甲里头了。
郑津的骑射水平不错,但文考一项落了下乘,远远不及那些个从小就请了先生教导的。
这辈子竟考上了二甲前列……
唐景颜身子猛地一颤,抬手招呼丫鬟:“快,遣人到榜前探探,看看周肆然名次如何!”
丫鬟有些为难:“小姐,老夫人不让您出府。”
上回拿了唐景颜的银子,冒险出府到城南一趟,回来她就狠狠被陈管家训了一顿。
连带扣了两个月的月钱,正正好抵了唐景颜偷偷给她的银子,甚至还少了好几十文。
丫鬟可不愿再度冒险。
唐景颜气定神闲:“你直接去找陈管家,让他派人去看榜。”
郑津都考了二甲前列,周肆然只会比郑津更厉害!
有周肆然撑腰,她倒要看看陈管家,看看老夫人还敢不敢为难她,将她困在院子里不许出!
丫鬟迟疑了下,被唐景颜训了一番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了陈管家。
陈管家闻言,主动跟丫鬟来到石榴院,朝唐景颜拱了拱手:
“景颜小姐,瞧我这记性,忘了与您提了,城南那位周公子,乃是今科武举的探花,也就是一甲第三名。
老夫人刚遣人去城南寻他,盼着周公子夜间和世子一道吃个饭呢。”
唐景颜先是一喜,后又有些不悦:“就是个探花?”
不对啊。
她分明记得,前世周肆然考中了一甲第二名。
怎么如今……
陈管家只当听不出她话中的不满,温声笑道:
“还不止呢,周公子的几位好友,方衡、陆程、孟平和应松,都在榜上,名次不算低。
老夫人看在您和周公子的面上,也派了人,请了包括他们四人在内、当日来府上吃过喜宴的武进士,明日到芙蓉楼用膳庆贺。”
唐景颜没有轻易被陈管家的话转移注意,她皱着脸,质问:
“那榜眼,和状元分别是谁?可是镇国公府的郁陆离?”
陈管家愣了下,想问唐景颜是怎么知道镇国公府小公爷郁陆离也参加了本次武举,但瞧着她不悦的眼神,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武举榜眼,是个名唤莫惊风的,听说是南境的人,与睿诚王府有些关系;
而今科武举状元,则是个文武双全的,姓萧,叫萧染青。
他本两年前考了科举,中了二甲第一,却不知为何,并未授官,今年转而投来武举。”
陈管家可听人说了,这萧染青命是真好。
他早早入京备考武举,却不想正巧撞上时疫,还是城南时疫爆发时头一批染上的。
本以为死到临头,可他硬生生靠着自身结实的体质,挨到制出时疫方子,这才保全了性命。
陈管家得老夫人的命令,私底下联系过萧染青,请他明日到芙蓉楼吃酒。
只是吧,他没有说去,也没说不去。
性子有些古怪。
不过……陈管家瞟了唐景颜一眼。
她正嘟囔着哪里来的狗东西,抢了周肆然的榜眼之位。
算了算了。
性子古怪,总比脑子不正常,觉得什么都归她,别人不该来抢她的东西要好。
陈管家恭敬退出石榴院前,不忘叮嘱唐景颜:
“晚间用膳,太子妃也会前来。
老夫人可说了,你若表现得好,就算世子夫人不满,她也许你平日里出石榴院。”
唐景颜目送陈管家离去,脸上怒气横生。
她就知道,定是裴织锦那个贱人,故意在祖母面前撺掇,不许她出石榴院!
唐景颜思量一会儿,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今日提前放榜,可周肆然并未前来成远侯府报喜;
就连上回叫他识趣点投靠三皇子,周肆然也没给个准话。
现下他可是武举探花郎,不知私底下得多少贵女夫人看重……
不行,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唐景颜进屋换了身衣裳,趁丫鬟不在屋里,匆忙写了张纸条揣进袖中。
“走吧,今日大哥和肆然大喜,我可得早早去长寿院,跟祖母禀明此事。”
丫鬟略一思量,没有阻拦。
走到门口,她心思一动,唤来丫鬟,低声说了两句。
丫鬟顿感不妥:“老夫人并未提及要请……”
唐景颜板起脸:“还不快去?肆然可是探花郎,又与我定了亲,请他全家来府上用个膳,有何不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离开,去找陈管家。
*
郑津在宫里劝说二皇子回府,已是下午。
一进成远侯府,门房、小厮,乃至路过的丫鬟嬷嬷都停下行礼,笑吟吟与他道喜。
得知老夫人将在长寿院办宴,郑津微微颔首。
也好。
免得他在长寿院和青竹院来回奔波,干脆在宴上宣告那件大事。
他正要走往长寿院,就听门房含笑喊道:“周公子,世子爷刚回府呢,你们同年,许有说不完的话可聊呢。”
周公子?
郑津一瞬间拧眉,记起这叫周肆然的,似乎与唐景颜定了亲。
他耐着性子回头,朝周肆然抱拳:“周兄可是来用膳的?这边请,老夫人正在长寿院等着呢。”
周肆然与好友们吃完酒后,又到京郊跑了马。
被成远侯府的人找上时,他本不想来的,可被方衡他们一劝,又记起胯下的马是唐景颜送的。
再加上上午太子妃进了侯府……
周肆然抱拳回礼,品着郑津称自家祖母为老夫人,眸子闪了下:
“侯府老夫人相邀,我怎好不来?听闻世子中榜,恭喜。”
两人客套着一路来到长寿院,院子里丫鬟嬷嬷正忙个不停,也不多话,稍稍欠身就继续忙了。
郑津正问到周肆然是个什么打算,就听屋里传来一道不曾听过的笑声:
“这位小姐容貌倒是绝美,只是……女子相貌倒在其次,德行上乘气度谦和,方能得夫家敬重。”
周肆然眉头紧蹙,道一声失礼,就要大步上前推开门。
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厉喝:
“大胆!太子妃岂是你能评判的?来人,押下去!”
郑津整张脸骤然冷凝,重重一脚,干脆将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