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放心!这件事就由紫霞姐姐全权负责,她精通翰墨,世事洞明,绝不会出差错的!”
听到小青这么说,紫霞也欠身道:“仙乐楼之事,无须大人费心,我等感佩大人之恩,自当竭力而为。”
“我听说钦差大人亲题的匾额下午已经送到了邓家,也算有了身后之名,稍可告慰邓闲大哥的在天之灵。”
说起邓闲,众人都有些黯然,终究已成一抔黄土,纵有名声又如何?
“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
陈寻轻声吟诵了这两句东晋陶渊明的诗句,似乎是在感慨,又好像是在安慰,“邓闲故去确实不幸,但我们这些生者更应该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样也是对他的最好回报。”
“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句话像是在问大家,但紫霞心中明白,这句话主要是在宽慰自己,却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吟诵了前面两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大人的金玉之言,我等谨记在心。”
“至于仙乐楼的日常安全维护之事,木兄有没有交代过?”
一直保持着倾听姿态的木清,对陈寻的举措甚是佩服,此刻问到自己头上,便笑着答道:“这一点典史不用愁,马得草他们的身家都投在里面,怎么会不尽心?”
“我向县令大人推荐了老马,他倒也给面子,说是让老马先给赵捕头当个副手,过两年便能安排转副为正!”
紫霞、小青当然并不清楚其中门道,但陈寻看的很明白:木清即将去按察司,以后丹阳县有什么事还要麻烦他帮忙,此刻做个顺水人情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人在县衙的时候,王氏也来了一趟仙乐楼,四处看了看,听了我们今后的打算。”
紫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怀里取出一张素色的笺纸,递了过去,“临走的时候,她说往事已矣,这张纸代表了大人的诚意,但她相信大人能够说到做到,还是还给大人吧。”
陈寻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所写的私分财物的文书,原本是作为证明交给王氏,如今她竟坦然送回,倒是令陈寻颇有些意外。
“大哥,她是什么意思?”
小青一时不注意,一句大哥出口,陈寻当然不会介意,倒是令紫霞一怔,心想这小妮子的进展倒也不慢。
陈寻对小青说话,更多了几分亲切:“王氏是个聪明人,与其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日日担心,倒还不如做的光明磊落一些,也当是给我的一份人情。”
“王氏说话做事都很有章法,行动也很果决,儿子在她的教导之下,必有成就,倒是比跟着白胜更好些。”
“大约我对仙乐楼的安排也让她多了些信心吧。”
紫霞微微颔首,说道:“大人给她安排的去处甚是清幽,生活也很便利,王氏嘴上不说,心里想必是满意的。”
“那就好!白胜虽然死有余辜,但其子无辜,也当做了一件善事吧。”
“大哥方才说要去建康,口气并不很轻松,难道这次去还有什么风险不成?”小青关心的问道,“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
陈寻想不到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态被小青发现了,叹息道:“看来我还是欠缺城府啊,连小青的眼睛都瞒不过。”
“倒也不是必定有什么风险,而是心绪不宁,似乎有些感应而已。”
对于陈寻近乎于未卜先知的本事,在场的几人都领教过,小青更是担心的说道:“如果真有危险,大哥找个借口,称病不去了吧!”
陈寻一笑,摇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此天下风云变幻,江南隐患重重的情况下,我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再说,这位钦差大人精明能干,区区诈病之计怎么能瞒得过他?”
紫霞凝眉沉吟道:“这位钦差大人,我也曾在白胜嘴里听说过,不仅是皇亲国戚,还颇有心机,手段高明,有不少官员就是被他扳倒,大人还是要时时小心才是。”
陈寻见到小青面色更显不安,便笑着说道:
“你们放心,我幼年时曾经遇见过一位神相,他说我头角峥嵘、天庭饱满,将来福寿双全、儿女成群,当时父亲听了很高兴,还赏了他银子。”
“我如今还未成亲,更没有功成名就,如果相士说得准,想来至少还有好几十年能活呢。”
这倒不是他为了安抚小青编出来的,当年他在家门口玩耍之时,确实碰见过一名相士,盯着他看了半天,又绕着门口走了两圈,久久不曾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陈若愚刚开始还以为是人贩子,正要呵斥驱赶,却见相士对他深施一礼道:“这位老爷虽然无爵禄之命,但贵公子的命格却极为富贵,多半是因为贵府祖上的阴德绵长所致。”
陈若愚虽不是官身,但饱读诗书,立刻听出相士之意便是陈寻的命格贵重,却并非源于自己,心中倒是多了几分相信,便与邀他坐下谈了几句。
“令郎的命格叫做‘三奇加会格’!化禄、化权、化科会于命宫三方四正,格局最正!“
相士喝了一杯茶,扬眉赞叹道,“有诗云,三奇拱向紫微宫,最喜人生命里逢。燮理阴阳真宰相,功名富贵不雷同!”
“此子志向弘远,运气甚佳,将来必有意外好运,多有贵人相助,一生成就无可限量。”
陈若愚闻言自是大喜过望,自此之后更是对陈寻大力栽培,课业压力更是重的无以复加,曾经有好几年陈寻都在暗暗咒骂那个害他如此辛苦的江湖骗子。
小青还是有些不放心,将自小随身携带的半块玉璧递到他手里,羞涩低语道:“此物颇有灵异,能保平安,请大哥收下!”
陈寻本想推辞,但见她俏脸绯红,一片至诚,便笑着收下带着她体温的玉璧。
陈寻一边饮着安神汤,一边说了几件童年的趣事,倒是让气氛缓和下来了。
就在谈笑之间,他的左眼皮忽然跳了几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咦,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他的天眼通有所突破之后,不仅对于周遭环境的感应更为灵敏,好像还具备某种对于潜在风险的预知能力。
就在此刻,从南山港返回的陆文、陆武正在县衙向钦差大人禀报探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