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徐妙锦的闺房里,胭脂水粉的香气弥漫。
铜镜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
她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着口红,红艳艳的颜色衬得她唇瓣娇嫩欲滴。
她又拿起眉笔,慢条斯理地描着眉,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活像个准备赴约的小仙女。
虽说她嘴上不说,可心里却美滋滋地想着:得学学三殿下的稳重,每天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万一哪天在宫里偶遇了呢?那不得惊艳全场?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镜子里映出一张俏脸,笑意盈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大嗓门猛地炸响:“妹子!”
吓得徐妙锦手一抖,口红差点撅折,红艳艳的一道痕迹划过下巴,活像个唱戏的花脸。
她猛地转过身,杏眼圆瞪,气得直跺脚:“三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这支口红可是从苏州来的货,贵得要命!”
来人正是徐达的三儿子徐增寿,一脸痞笑,吊儿郎当地往凳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活像个刚从茶肆里晃荡回来的闲汉。
他笑眯眯地看着徐妙锦,语气里满是揶揄:“哟哟哟,我这妹子火气不小啊!不过说真的,我虽然比你大,可有些事儿啊,我的进度可不如你快。”
他顿了顿,挤眉弄眼地接着说,“女为悦己者容嘛,三哥我还是个光棍,孤家寡人一个,可咱家妹子倒好,目标明确,都打算倒贴了!啧啧,这世界真是残忍!”
徐妙锦被他这话逗得脸颊刷地红了,活像熟透的苹果。
她瞪了他一眼,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索性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胭脂盒,假装没听见。
可那红扑扑的脸蛋却出卖了她,嘴角还偷偷上扬,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小心思。
徐增寿见她这副模样,乐得更欢了,往后一靠,椅子吱吱作响:“妙锦啊,妙锦,你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过呢,想嫁给三殿下,咱家大哥那一关你可想好怎么过了?”
他这话一出,徐妙锦手里的眉笔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徐辉祖,魏国公府的长子,平日里稳重得像块石头,可偏偏在三殿下和二皇孙之间摇摆不定,倾向于朱允炆,却又没把话说死。
提起他,徐妙锦就一肚子火,气鼓鼓地说:“我才不管他的破事儿!他也别想管我的!”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小女孩的赌气,像是只炸毛的小猫。
徐增寿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啧,妹子,你这脾气可真够烈的!可长兄为父,这道理你绕不过去。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硬得跟城墙似的!”
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提醒,眼睛却贼溜溜地盯着徐妙锦,像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徐妙锦忽地坏笑一声,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三哥,要不你去撺掇分家吧!到时候你另立一支,我跟着你混,这不就绕过大哥了?”
她这话说得狡黠,像是只小狐狸,尾巴一甩,满脸得意。
徐增寿一听,差点没从凳子上栽下去,瞪大了眼:“好家伙,鬼点子真多!可你也不想想,母亲还在呢,你这是想被她抽死啊?”
他摇了摇头,笑得一脸无奈,“再说了,分家?咱徐家这家业,哪是说分就分的?妹子,你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徐妙锦不甘示弱,撇了撇嘴,哼道:“那我就去求皇上下旨!大哥再厉害,还能大得过皇上?”
她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像是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圣旨赐婚的大戏,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徐增寿被她这豪气冲天的模样逗乐了,拍了拍大腿,揶揄道:“行行行,皇上要是真下了旨,我第一个给你抬轿子!不过……”
他顿了顿,脸色一变,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了,说起皇上,你听说了没?三殿下和皇上闹翻了!”
“啥?”徐妙锦一愣,手里的胭脂盒啪嗒掉在桌上,滚了两圈,差点摔碎。
她瞪大了眼,急切地问:“我咋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增寿慢悠悠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卖了个关子:“嗨,宫里都传遍了!听说三殿下说了啥稳定宝钞价值,不能超发的话,皇上听完直接炸了,雷霆大怒,当场就把三殿下赶出了宫门!”
他顿了顿,语气更夸张了些,“宫里的人还说,皇上撂了狠话,就算三殿下现在跳河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啧啧,这事儿闹得可大了!”
“这么严重?”徐妙锦一听,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心头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慌得不行。
她赶紧起身,胡乱收拾了下妆台上的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裙摆一甩,带起一阵香风。
徐增寿一愣,忙喊道:“诶,妹子,你干嘛去?”
“进宫啊!”徐妙锦头也不回,语气里满是急切。
徐增寿追了两步,哭笑不得:“进宫?妹子,你冷静点!就连朱允炆都被挡在宫门外了,你觉得你能进去?”
他这话说得半是劝阻半是调侃,像是觉得她这趟注定白跑。
可徐妙锦却停下脚步,回头冲他神秘一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还真能!”
她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像是握着什么秘密王牌,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留下徐增寿一个人站在那儿,摸着下巴,满脸疑惑:这丫头,到底憋着什么招儿?
与此同时,应天城的一个偏僻胡同里,幽深破旧的宅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霉味。
屋子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行李,箱笼东倒西歪,像是刚搬家没收拾好。
角落里摆着几张黄花木的桌椅,木纹精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可惜蒙了层灰,像是被遗忘了许久。
屋子正中坐着一个沧桑的老头,头发花白,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不甘,正是前户部尚书赵勉。
管家站在一旁,低声禀报:“老爷,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生怕触了赵勉的霉头。
赵勉皱着眉,扫了眼屋子,语气里满是烦躁:“全了么?”
管家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好些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估计……估计是被锦衣卫顺手拿走了。”
他这话说得吞吞吐吐,像是怕惹赵勉发火。
“锦衣卫!”赵勉一听,气得猛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这群强盗!趁火打劫,连我这点家底都不放过!”
他骂得咬牙切齿,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像是恨不得冲出去跟人拼命。
管家低着头,欲言又止,像是憋着什么话不敢说。
可憋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老爷,咱家里的钱……不多了。怕是吃完今天的饭,就得断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