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 7月的夜,深圳的海风裹胁着咸腥钻进渔民村的瓦缝,老村长蹲在祖屋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火光明灭间,他望着里屋那两口漆黑的 28寸大木箱,喉结像卡着块生锈的船钉般上下滚动。
箱盖上压着陈暮留下的三把铜锁,锁芯缝隙里还残留着新剐蹭的铜屑,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笔横财的重量——整整 1776万港币,叠起来能把渔村最高的老榕树压弯腰。
屋内昏暗的电灯滋滋作响,昏黄光晕在木箱表面游走,映得箱板纹路宛如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老村长抹了把额头的汗,咸涩的汗水滴在粗布裤腰上,洇出深色痕迹。三天前陈暮将钥匙郑重交给他时,那双年轻的眼睛亮得惊人:“老村长,全村的未来都在这箱子里。”
可此刻,他却总想起年轻时在海上遇见的食人鲨,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锋利的牙齿就和这堆港币一样闪着冷光。
他颤抖着摸出藏在内衣口袋的存折,那是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各种手段捞进口袋里,不过区区八百块。
而眼前这两口箱子,能让他成为这个时代最富裕的人之一。
指尖抚过木箱表面粗糙的木纹,仿佛触到了某种禁忌的边界,心跳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震得耳膜生疼。
“叮——”一声轻响惊得老村长猛然站起,竹凳被碰翻在地。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亮了他煞白的脸。
原是老鼠碰倒了墙角的陶罐,可在他听来,却像是海关的汽笛声、港商的算盘声、还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暗处窥视。他踉跄着扑向木箱,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按住箱盖,仿佛那里面关着随时会破笼而出的洪水猛兽。
后半夜的海风愈发喧嚣,老村长蜷缩在木箱旁的竹席上,辗转难眠。
恍惚间,他看见无数张百元港币化作白花花的银鱼,在屋内游来游去;又仿佛听见香港那边传来阴森的笑,嘲笑他这个守着金山的穷光蛋。
汗水浸透了后背,混着煤油味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妈的,这可是全村人未来的希望,你这个老狗怎么能生出这种腌臜念头!”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老村长咬着牙爬起来,从床底拖出祖传的渔网,将两口箱子严严实实地罩住。
渔网上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隐秘的内心战役敲响终章。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望着东方翻涌的朝霞,突然觉得胸口的巨石轻了些——但那两道深深嵌进掌心的锁痕,却如同烙印般再也无法消退。
“不行,天亮了,我就得去找哥哥仔村长,让他将钱拿走,不然我真会犯错了!”老村长呢喃。
天大亮后,陈暮跟着牛叔他们出海打渔。
只不过陈暮远远跟着。
现在,陈暮的探测范围达到了1公里,而陈暮可操控水分身的距离则达到了10公里。
直径10千米范围内,陈暮都能操控水分身。
这也让陈暮现在安全系数拉满。
10千米的范围,只要不是被导弹锁定,那陈暮在海里想要逃,是没人可以阻挡的。
最多,陈暮直接弃船,由海里逃生。
尤其,现在水分身可以探测1千米深的水下。
陈暮试过,由水分身包裹自己,那么陈暮将不需要担忧海水的压力。
也就是说,现在陈暮可以一路下潜到海下1000米深的水下。
当然,前提是陈暮得弄个氧气瓶进行呼吸。
毕竟,水分身是无法提供氧气的。
而且,哪怕是现在核深水炸弹,也不过炸600米左右深而已。
当然,如果一颗核弹在海里爆炸,自己在水下1000米深的地方,那也是无法抵挡的。
不过自己可以跑啊。
水分身100节的航速,必要的时候,可以开启‘急速’,速度提升到300节,可以持续1分钟。
这点时间,足以让自己从感应到核爆,到逃离到安全区域了。
果然!
港岛皇家水警再次过来了。
也没有做什么,就是距离牛叔等人渔船数十米远的地方盯着他们。
有了陈暮的提醒,牛叔等人也是不再手持鱼枪紧张对峙,而是静静等着海鲜舫的渔船过来。
海鲜舫的渔船不多时,到了。
对于这个场面,海鲜舫渔船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是二太的人,而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触犯港岛任何一条法律,给港岛皇家水警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扣押海鲜舫的渔船。
除非是国际通缉犯,那他们和国际通缉犯合作,港岛皇家水警还能请他们去喝茶。
但是对方是吗?
对方就是一群渔民而已。
你能怎样?
你根本就只能看着。
双方光明正大的交易。
在港岛皇家水警的眼皮子地下进行交易。
1500港币现金,以及一船的海鲜。
1500港币现金,这么点钱,就算对方跑到港岛海域交易,你都不值得抓。
抓了,也无法定罪。
因为交易金额太少。
仅仅1500港币而已。
交易完成,彼此一笑,冲不远处的皇家水警吹了个口哨后,双方分别。
牛叔等人离去,皇家水警的快艇一路跟随。
一直跟到了进入鹏城海域后,对方才离去。
并且,中途数次用汽笛声进行挑衅。
这个,着实让人感到愤怒。
牛叔等人也听从陈暮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反正就主打一个不吱声,不管你们怎么挑事,我就不理你们。
看你们能拿我们怎么着。
陈暮远远观望。
一艘小型巡逻艇而已。
就陈暮目前的水分身巨人化状态,轻易就能将其给撕毁了沉海。
但想了想,这样一搞,事态又扩大了。
到时,将港岛给逼急了,指不定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
本来,马富贵就骗了港岛一笔钱后溜之大吉,这让港岛就很愤怒。
但他们也不知道马富贵去哪了,也不可能大规模在内地来搜人。
他们没有那个执法权。
现在气头上,如果陈暮再将他们一艘巡逻艇给沉海,港岛真的会发疯。
想了想,陈暮放弃了这个念头。
回到渔村。
“牛叔,他们不管抓你们。你们也不用管他们。正常打渔,交易。只要在公海,他们就没有执法权。”陈暮笑说,“相反,这交易,以后还有政府巡逻艇守护,多安全。”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不多时,老村长将陈暮拉到一旁。
“哥哥仔村长,那笔钱,怎么处理的。两个大箱子,装了那么多钱,放我这,我真担心。”老村长有点魂不守舍。
钱太多了。
对人性是考验,同时对安全也是考验。
他又怕自己忍不住诱惑,给偷走了。
又怕被人偷了。
这可是1776万港币啊!
这是1979年7月的盛夏,城里人一个月工资不过三四十的年代。
他这里,守着1776万港币。
钱太多。
昨天一夜,他真的魔障了。
“不是让沈会计入账了吗?”陈暮奇怪。
“这个钱太多了,沈会计说,暂时无法入账。”老村长无奈。
陈暮一愣。
随后将沈婉钧找来,询问事情缘由。
“你这可是1776万港币,你打渔卖港岛,那也有个数。我直接去入账,是无法解释的。”沈婉钧说,“我只能慢慢来。如果我直接去入账,这么一大笔钱,那就立刻会引起银行方面的警觉。”
陈暮愣了愣。
“虽然说,如今国内还没有专门的关于洗黑钱的法律条文,但是这么多钱进去,那就一定会有记录。等以后相关方案建立了,这笔钱就会被查。”沈婉钧认真说,“我不希望你未来被查出来去解释。这没得解释。”
陈暮点点头。
“还有,你之前拿回来那100万,我都还没有走完账呢。”沈婉钧吐槽。
钱太多了,根本无法平账。
所幸,现在工地开工这些都是现金交易。而且鹏城和港岛太近了,现在又改革开放,港币流通性极好。所以,这钱花起来也很方便。
不然,沈婉钧还要头疼如何去换钱了。
想要不留痕迹地将这么多钱给洗白,不容易的。
陈暮闻言,脑海里灵光一闪。
“那个周厂长不是马上来和我们合作投资建厂么!正好,就通过他来洗白我们手中所有的钱!”陈暮笑说。
沈婉钧眼睛一亮。
现在,隔壁村都有几百万,几百万的投资了。
这一下,拿出一千多万那也不算什么了。
“但那需要他配合。然后,合同上,得标明这笔钱。”沈婉钧有点担忧。
“放心,这个我和他说。至于查,现阶段不可能查的。至于以后,那恐怕一二十年后了,这笔钱,就不算什么了。尤其,等我们厂壮大了,谁又会去查呢!”陈暮笑说,“只不过,这件事,不能报道。”
一旦报道,就有了痕迹。
到时,万一查起来,证据太多了。
不报道,悄无声息完成‘投资’,只要银行入账没有问题,不会引起警觉,那就没什么。
“那你就要去找找我们的侯大记者了。她负责这一块地。她不报道,就没事。”沈婉钧嘻嘻一笑。
“我跟你说,她可是公事公办的人,你想要说服她,可不容易。小心,此地无银三百两!”
侯玉婷嘛!
第二天,陈暮就找到了侯玉婷。
“哟,我的大村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啊!”侯玉婷正要出门去采访,见到陈暮,打趣。
“一点小事。占用你一分钟时间。”陈暮将侯玉婷拉到一旁。
随后将事情说了一下。
“我们村如今有点众矢之的的感觉,所以,这次做投资,我们是要和港岛那边竞争。我不希望提前泄露消息了,让港岛那边有了防备,到时提前打压市场,以本伤人,将我们赶出市场,那就麻烦了。”陈暮早就有了说辞。
侯玉婷一愣。
对于陈暮这一套商业手段的说辞,听的云里雾里。
“你们这么复杂的吗?”
“嗯!商场如战场。不能大意啊!”
“可是为你报道,有助于你打开国内市场啊!”
“可是,我这罐头卖的价格可不便宜,国内买不起啊现在!”
陈暮无奈地叹口气。
罐头,很早就进入国内了。
在晚清时期随着西方商品的流入而进入中国,但当时主要是一些进口罐头,供达官贵人、外国侨民等消费,普通民众接触较少。
1949年国家成立后,罐头产业得到了一定的发展。
当时罐头生产主要是为了满足国家战略储备以及出口创汇的需求。
政府对罐头厂进行了整合和扶持,建立了一些国营罐头厂,生产规模有所扩大。但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罐头的分配和销售主要由国家统一安排,市场流通相对不活跃,普通民众购买罐头需要凭票供应,所以罐头在这一时期还没有广泛流行于民间。
如今改革开放了,但罐头依然不是普通民众可以随意企及的。
这不一直流传着一个民俗吗,小孩子生病感冒了,就可以买罐头吃了。
所以,80年代,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生病,感冒发烧,因为那样就可以买罐头吃了。
平常,家里可舍不得。
罐头,真正流行起来,那都是90年代中后期了,那时候人民收入逐渐起来了,也就吃得起了。
但现在,1979年的盛夏,卖国内,那卖一年的产值都不如港岛一个月。
没办法,消费力太低。
“也是。行吧,我答应你了。不过,这么大新闻不报道,那我可亏大了。你得赔我!”侯玉婷手指点了点陈暮胸口。
“呃...”陈暮想了想,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我听闻,你从清华挖了一个才女回来了,我要去做个专访,你得让她接受我专访。”侯玉婷说。
侯玉婷听沈婉钧说,陈暮从清华挖了一个高才生回来,还是一个大美女时,都不敢相信。
那可是清华学子。
清华咧!
陈暮怎么有能力挖过来。
她都是因为政治需要才过来。
沈婉钧也是。
不然,谁会到这边来。
但,陈暮就这样孤身一人,从清华挖过来了。
这太牛了。
所以,她要去采访。
这个新闻,太劲爆了。
而且播报出去,有助于帮助鹏城吸引各方面人才。
现在鹏城大发展,资金都不缺,鹏城可以自行解决。
毕竟,靠着港岛,太过港岛商人过来投资了,鹏城可以轻易通过这港岛商人解决一大部分资金。
但是人才,却是急需的。
现在,鹏城的人才,都是土生土长的。
外地的,不是没有。
但是,顶尖人才都不愿意过来。
要来,也是高层协调的。
但这里有大量的人才缺口。
侯玉婷希望通过采访苏念之的报道,去帮助鹏城吸引更多的人才过来。
“行啊!这个没问题。我去帮你约!”陈暮笑说,“看你什么时间,这两天,苏念之都没事。”
自己这边大基建开始,要等那条路修好之后。
只有等路修好了,更多的机械设备才好进场。
现在路修了一半多了。
大约10天之内,就能修好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工人干劲足。
每个人干活,都使足了劲,没有偷懒的。
不像后世,你给足了钱,一样有人偷懒,耍滑头的。
所以,后世只能进行承包制,包工出去。
可不像现在,这每个人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去干活,不偷懒,还认真。
最好的时代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侯玉婷满意点点头,“那明天上午10点,我过来。记得跟苏念之同学说好哟!”
陈暮长吁一口气。
这样,这1776万港币的事,还包括之前所以的钱,都算可以洗白了。
只不过陈暮那边还有100万美元,和50万港币,那是陈暮私人的,这个还没洗。
当然,也能通过这件事一起洗了。
但那样,自己私人的钱就彻底曝光了。
这个,不是陈暮想要的。
人嘛,谁没有一点秘密呢。
当然,未来,陈暮也是要将其洗白的。
不过,这个嘛,陈暮打算是直接通过二太,在澳岛那边去开个户,然后存钱。
那边,有二太的关系,相信开个户,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那边银行可不会管你钱怎么来的。
或者,直接通过赌场去开户存钱。
这方面来说,那安全系数也是拉满的。
“她怎么说?”沈婉钧好奇地望着回来的陈暮。
“答应了,不过我得帮她约苏念之进行一个专访。”陈暮耸耸肩。
“果然是她的风格。不过她不报道,那么通过周厂长将这么多钱,合法的存入银行,那就稳妥了。”沈婉钧也长吁一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她可是压力山大。
那么多钱,如何给陈暮合法的存入银行公司户头,把她脑袋都想破了。
这一旦有个纰漏,未来可是会成为催命符的。
到时,不说公司还存不存在,人都可能会进去。
到时可不仅仅是陈暮,包括她也首当其冲。
毕竟她是会计。
现在问题解决,总算是可以放松了。
一旁的老村长也长吁一口气。
他这些天,面对这两大箱子钞票,那内心的魔障,别提了。
难啊!